靖安城的晨光刚穿透云层，林玥已换上一身粗布衣裙，将长发简单挽成发髻，脸上略施薄粉，掩去了王妃的华贵，更像一位走村串户的女先生。半夏也换上了普通侍女的衣裳，两人带着四名乔装成脚夫的暗卫，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再次踏上了前往偏远村落的路。

此次调查的目的地，是比黑石村更偏远的青石镇。那里地处北境群山深处，距离靖安城足足有七日车程，道路崎岖，鲜少有人问津。马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林玥掀开车帘，望着窗外荒芜的景色，心中愈发沉重 —— 这样偏远的地方，百姓们的生活该有多艰难？

七日之后，马车终于抵达青石镇。镇子比黑石村稍大，有一条简陋的商业街，零星分布着几家杂货铺、铁匠铺和药铺。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是面黄肌瘦的村民，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眼神中带着几分麻木和警惕。

林玥一行人先找了一家简陋的客栈住下，稍作休整后，便开始分头调查。林玥与半夏走进街边的一家杂货铺，店铺不大，货架上的商品寥寥无几，且大多布满灰尘。掌柜是一位中年妇人，见有客人进来，连忙迎了上来：“两位姑娘，想买点什么？”

“掌柜的，我们想买几匹棉布，再买点盐和粮食。” 林玥温和地说，“不知道价格怎么样？”

中年妇人指了指货架上的棉布：“棉布一两银子一匹，盐三两银子一斤，粮食三十文一斤。”

林玥心中一沉，与黑石村的价格如出一辙。她拿起一匹棉布，手感粗糙，还夹杂着不少杂质，远不如靖安城蒸汽纺织厂生产的棉布细腻。“掌柜的，这棉布质量一般，价格怎么这么贵？”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姑娘有所不知，这棉布是从靖安城运来的，要经过好几道中间商，每一道都要加价，到我这里进价就八钱银子了，再加上运费和损耗，一两银子一匹已经是保本价了。”

“那有没有更好一点的棉布？” 林玥问道。

“有是有，就是价格更贵。” 中年妇人从货架底下拿出一匹相对细腻的棉布，“这匹是上好的蒸汽纺织厂棉布，要一两二钱一匹。”

林玥摸了摸这匹棉布，确实是蒸汽纺织厂的产品，质地细腻，色泽均匀。她心中算了一笔账：出厂价三百文，到这里竟涨到了一两二钱，翻了四倍。“掌柜的，为什么差价这么大？”

中年妇人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姑娘，不瞒你说，这中间的门道可多了。棉布从靖安城的工厂出来，先卖给大批发商，批发商加价三成卖给 regional 经销商，经销商再加价三成卖给镇上的杂货铺，我们还要承担运输风险和损耗，价格自然就高了。”

林玥又问：“那你们就不能直接从工厂进货吗？这样价格不就能便宜些？”

中年妇人苦笑道：“姑娘，我们想啊，可工厂只跟大批发商合作，不卖给我们这些小店铺。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囤货，更没有能力承担运输风险。这山路崎岖，一不小心就会翻车，损失就全完了。”

离开杂货铺，林玥与半夏又走进了一家铁匠铺。铺子里火光熊熊，一位老铁匠正在打铁，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看到林玥一行人，老铁匠停下手中的活计：“几位想买点什么？”

“老师傅，我们想买一把改良曲辕犁。” 林玥说。

老铁匠指了指墙角的几把犁：“改良曲辕犁二两五钱一把，普通犁一两银子一把。”

林玥走到墙角，拿起一把改良曲辕犁，仔细看了看 —— 这正是北境手工业坊生产的新式曲辕犁，设计精巧，犁头锋利。她问道：“老师傅，这改良曲辕犁在靖安城只卖一两二钱，怎么这里这么贵？”

老铁匠叹了口气：“姑娘，靖安城是产地，自然便宜。这犁运到我们这里，要经过好几道手，每一道都要赚钱，到我这里进价就二两银子了，我总要赚点手工费吧？”

“那您为什么不直接从手工业坊进货？” 林玥问道。

“我们小铁匠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老铁匠摇了摇头，“手工业坊的货都被大经销商垄断了，我们只能从他们手里拿货。而且，运输成本也高，这一把犁，光运费就要二钱银子。”

林玥又走访了几家店铺和农户，情况与她了解到的大同小异。村里的农户李大柱告诉她，他家一年要吃五斤盐，就要花十五两银子，占了全家年收入的一半。“我们也想过自己去靖安城买，可来回要半个月，路费就要二两银子，还耽误种地，实在不划算。” 李大柱无奈地说，“只能任由中间商抬价，苦的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一位生病的老妇人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气息微弱。她的儿子告诉林玥，老妇人得了咳嗽病，想买点甘草、当归调理一下，可药铺里的药材太贵，一两甘草要五十文，一两当归要一百文，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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