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还没褪去,狼山营的轮廓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蹲在青柳河上游的山坳里。木栅栏高达两丈,上面插满了削尖的原木,尖头上还沾着去年的暗红色血渍,在熹微的天光下泛着冷光。李锐勒住马,玄色铠甲上凝结的霜花被晨风一吹,簌簌落在地上,他身后的一千名北境士兵,正握着长枪、扛着攻城锤,呼吸间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连成一片,却没一个人敢出声——佯攻的要义在“演”,既要演得逼真,又不能真的破营,得让玄夜觉得这是北境军的全部力气,从而把主力牢牢钉在正面。
“小石头,你跟在我身后,别冲太前。”李锐侧头对身边的少年说。小石头是老周的儿子,上个月刚满十六,非要跟着护商队参军,这次主动请缨来正面战场,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手里的长枪却握得比谁都紧。“将军放心,俺不会拖后腿!”小石头瓮声回答,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他爹老周今早特意煮了鸡蛋塞给他,说“跟着李将军好好打,别给北境丢脸”,这话还在他耳边响着。
李锐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看向营寨的了望塔——上面隐约有个黑影在晃动,是玄夜的斥候。“吹号!”他抬手下令,身后的号手立刻举起铜号,“呜——呜——”的号声划破晨雾,像一头觉醒的雄狮在咆哮。号声未落,士兵们就举起盾牌,形成一道移动的铁墙,朝着营寨大门推进。
“来了!北境人真的从正面攻了!”了望塔上的斥候大喊,营寨里瞬间响起慌乱的脚步声,木栅栏后的弓箭手纷纷探出头,弓弦拉得满如满月。“放箭!”随着一声断喝,箭雨密密麻麻地射下来,撞在盾牌上发出“噼啪”的脆响,有的箭穿透了盾牌的缝隙,擦着士兵的胳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别停!继续推进!”李锐策马在前,长枪一挥,挑飞两支射向他的箭,“攻城锤跟上!”四个膀大腰圆的士兵扛着沉重的橡木攻城锤,踩着同伴的脚印,一步步靠近营寨大门。攻城锤的顶端裹着铁皮,上面还沾着之前演练时留下的木屑,随着士兵们的步伐,在地上拖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哐!”第一下撞击落在大门上,木缝里的木屑簌簌掉落,大门晃了晃,却没破。寨墙上的玄夜残党见状,纷纷往下扔滚石和热油,滚烫的油浇在盾牌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有的士兵躲闪不及,手背被溅到,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死死握着盾牌,没后退一步。
“玄夜大人,北境人攻得太猛了,大门快撑不住了!”帖木儿气喘吁吁地跑进营寨中央的指挥帐篷,玄夜正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后,手里把玩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弯刀——那是他从北蛮可汗那里换来的,据说能斩金断铁。“慌什么?”玄夜眼皮都没抬,“李锐就这点本事,只会用蛮力撞门,咱们的大门是用铁条加固过的,他撞不开。”
“可……可他们人多,兄弟们快顶不住了!”帖木儿急得直跺脚,他刚从寨墙上下来,亲眼看到三个士兵被滚石砸中,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没了气,“而且……而且斥候说,北境军的后续部队还在往这边赶,好像要打持久战。”
玄夜终于放下弯刀,走到帐篷外,眯眼看向营寨大门——北境士兵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攻城锤一下比一下狠,大门上的铁条已经弯了,再撞几下恐怕真的要破。他皱了皱眉,心里却依旧不信这是佯攻:“北境人粮草不足,打不起持久战,肯定是想速战速决。帖木儿,你带三百人去支援大门,再把西侧的伏兵调过来五十人,务必守住,等北蛮援军一到,咱们就反杀出去!”
帖木儿喜出望外,他还以为玄夜要留着伏兵防侧袭,没想到这么快就松口。“属下这就去!”他转身就跑,很快,营寨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百名精锐握着弯刀,从帐篷后冲出来,直奔大门而去。
李锐在远处看得清楚,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玄夜果然上钩了。他故意让士兵们放慢攻城锤的节奏,甚至让几个士兵假装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营造出“力竭”的假象。“兄弟们,再加吧劲!大门快破了!”他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疲惫,却又透着不甘,“拿下营寨,咱们就能歇口气了!”
寨墙上的帖木儿看到这一幕,更觉得北境军是强弩之末,他探出身子,朝着下面大喊:“李锐!别白费力气了!你们根本攻不进来,趁早投降,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
“呸!谁要投降!”小石头忍不住骂了一句,举起长枪就想往前冲,却被李锐拉住。“别急,”李锐压低声音,“等会儿听我号令,咱们再退两步,让他们更放松。”
果然,看到北境军进攻节奏放缓,甚至有后退的迹象,帖木儿更得意了,他让人把滚石和热油都搬到寨墙边缘,准备等北境军再靠近时,给他们致命一击。却没注意到,营寨西侧的伏兵已经被调走了大半,只剩下十几个老弱残兵,守着空荡荡的箭楼——那里本该是防范侧袭的关键位置,现在却成了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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