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狼山裹在浓得化不开的雾里，连最亮的启明星都只剩个模糊的光点。追云带着十个暗卫伏在半人高的茅草里，裤脚早被露水打透，冰凉的湿气顺着脚踝往上爬，却没一个人敢动——他们盯着前方那道淡绿色的光痕，像盯着猎物的踪迹，那是林玥改良的追踪粉，在荧光石的照射下，正顺着风的方向，往狼山深处延伸。

“阿风，你带两个人，顺着光痕往前探，注意避开巡逻的残党。”追云压低声音，把手里的荧光石递给身旁的暗卫阿风。荧光石是书院学生用硝石和萤石混合制成的，发出的冷光刚好能照出追踪粉的痕迹，又不会惊动远处的人。阿风点了点头，猫着腰钻进雾里，身影很快和雾气融在一起，只剩手里荧光石的微光在移动。

追云留在原地，手指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昨晚玄夜虽被围在山洞里，但他手下还有不少残党散在密道周围，万一被发现，不仅追踪会中断，还可能打草惊蛇。他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除了风吹茅草的“沙沙”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残党换岗的咳嗽声，一切暂时安稳。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阿风的声音从雾里传来，轻得像蚊子叫：“追云哥，前面有断壁，光痕往藤蔓下钻了！”

追云立刻带人赶过去，果然看到一片陡峭的断壁，上面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藤蔓的缝隙里，淡绿色的追踪粉若隐若现。阿风蹲在藤蔓旁，手里捏着一根被割断的藤蔓：“这藤蔓是新割的，你看切口还泛着青，下面肯定有入口。”

追云刚要伸手拨开藤蔓，突然听到上方传来脚步声——两个残党正提着灯笼，沿着断壁下的小路巡逻，灯笼的光在雾里晃来晃去，越来越近。“躲起来！”追云低喝一声，暗卫们立刻缩回茅草里，屏住呼吸。

残党的脚步声在断壁前停住，一个粗嗓门抱怨：“这破地方有啥好守的，玄夜大人就是瞎紧张，北境人哪能找到这儿来？”另一个人跟着附和：“就是，等明天援军到了，咱们直接打进靖安城，还守这破密道干啥？”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灯笼的光渐渐远去。

暗卫们这才松了口气，阿风再次拨开藤蔓——藤蔓下果然藏着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口边缘的泥土上，沾着不少追踪粉，还有几个新鲜的脚印，显然刚有人进出过。“这是第一个入口，岩壁藤蔓下。”追云让人用炭笔在断壁上做了个隐蔽的记号，又撒了点新的追踪粉在洞口，“继续追，找另外两个。”

追踪粉的痕迹从断壁往南延伸，穿过一片松树林，渐渐往山脚下的破庙方向去。越靠近破庙，雾越淡，能隐约看到庙门的轮廓——破庙的屋顶塌了一半，神像倒在院子里，看起来和之前阿木侦查时一样，可追云却皱起了眉：“不对，庙门口的草被踩过，之前阿木说这里的草有半人高，现在都被踩平了。”

阿风摸了摸地上的草屑，又闻了闻：“草是刚踩的，还带着露水，里面肯定有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铜哨，吹了一声极轻的哨音——这是暗卫的信号，让外围的同伴注意警戒。

几人贴着墙根，慢慢绕到破庙的后窗。窗户破了个洞，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五个残党正围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几捆火药和十几支毒箭，一个领头的正拿着图纸，大声说：“玄夜大人说了，明天援军一到，就从这暗门出去，直扑靖安城的粮仓，先把粮烧了，再放毒箭！”

追云的心一沉——原来玄夜不仅想从枯井入口动手，还准备从破庙暗门突袭粮仓！他示意暗卫们别出声，继续观察。只见领头的残党走到神像旁，用手推了推神像的底座，神像“吱呀”一声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旁的地上，追踪粉的痕迹格外密集。

“第二个入口，破庙神像后。”追云在心里记下，又让人在庙墙上做了记号。可就在这时，里面的残党突然起身，拿着火药往洞口走——他们要去密道里搬运更多的武器！追云赶紧带着暗卫往后退，躲进旁边的树林里，看着残党们进进出出，直到他们重新关好神像底座，才敢再次靠近。

“得赶紧找到第三个入口，枯井那边说不定也有动静。”追云看了看天，雾已经开始散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必须在天亮前完成追踪，否则残党发现光痕，就麻烦了。

追踪粉的痕迹从破庙往东北延伸，穿过一片荒村。荒村里的房屋大多塌了，断墙之间长满了杂草，枯井就藏在荒村的最里面。可找到枯井时，追云却愣住了——这里有三口枯井，每口井的井口都盖着青石板，上面都长着杂草，看不出哪口是真的入口。

“阿尘，用荧光石照！”追云下令。阿尘拿着荧光石，蹲在第一口枯井旁，青石板上的杂草挡住了光，看不到痕迹；第二口井也是一样，只有杂草，没有粉痕；直到第三口井，荧光石的光刚照到青石板，就看到杂草下泛出淡绿色的光——追踪粉藏在杂草的根部，显然是有人故意用杂草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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