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城的年末，寒风裹着雪粒子，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听风苑的窗棂上，发出 “呜呜” 的声响。林玥却没在意这些，她正坐在暖炉旁的矮榻上，面前铺着一摞厚厚的账本和报表，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数字像是跳跃的精灵，让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三年前，她刚随萧天奕来到北境时，这里还是一片令人绝望的荒芜。记忆里，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青柳河的支流因为年久失修，一到雨季就泛滥成灾，冲毁了仅有的几亩耕地；通商市只有寥寥几个摊位，卖的都是些发霉的粮食和粗糙的土布；整个北境，像样的医馆只有靖安城那一家，三个医助要负责十几个村落的医疗，遇到急症，往往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学堂更是稀罕物，一百个孩子里，能识字的不到三个，大多只能跟着大人放牛、种地，重复着父辈的命运。

可现在，账本上的每一个数字，都在诉说着北境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北境粮食产量记录》，指尖停在 “一百五十万石” 这个数字上 —— 三年前，这个数字还是五十万石，整整翻了两倍。这背后，是无数个像老周一样的流民，在梯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汗水。老周家的两亩梯田，三年前种的旧粟种，一亩只能收两石，今年换了林玥从中原引进的改良粟种，又赶上水利扩建工程引来的青柳河水灌溉，一亩收了五石，堆在院里的粟米袋比人还高。“俺活了六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好的收成！” 秋收那天，老周抱着沉甸甸的粟穗，笑得满脸皱纹都挤在了一起，非要给听风苑送一袋最饱满的粟米，说是 “给王妃和将军尝个鲜”。

放下粮食账本，林玥拿起一本《北境流民安置台账》。上面记录着，三年前，北境的流民有五万余人，其中九成以上居无定所，靠乞讨和挖野菜为生。而现在，流民定居率达到了 90%，四万五千余人有了自己的土地和房屋。羊圈村的阿桂就是其中之一，三年前她还是个抱着孩子、颠沛流离的寡妇，丈夫死于肺疫，连块埋骨的地都没有。现在，她不仅分到了两亩梯田，还在医疗培训中脱颖而出，成了村里的村医，能给乡亲们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甚至能用针灸缓解老人的腿疼。她的儿子小石头，以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现在已经在启蒙学堂当上了小先生，每天带着其他孩子读《三字经》，小脸上满是认真。阿桂常说：“要是没有王妃和将军，俺娘俩早就饿死在路边了，哪能有今天的日子？”

手工业的账本更是让她欣喜。《北境手工业产值报表》上，云纹布的产值从三年前的一万两银子，增长到了三万两；雪山纹瓷从五千两增长到了一万五千两；“靖安造” 农具从八千两增长到了两万四千两，三项加起来，整整增长了三倍。这些手工业产品，不再是以前那种粗糙的 “北境货”，而是有了自己的品牌和特色 —— 陈掌柜的纺织坊，以前只能织些粗布，现在的云纹布织得细密柔软，洗三次都不掉色，中原的洛阳、豫州等地的布商，每次来都要订几十匹；陶瓷坊的老吴，以前烧的瓷总是裂釉，现在的雪山纹瓷釉色莹白，上面的雪山图案栩栩如生，齐国的商队甚至专门来北境订瓷，说是 “运到江南能卖高价”；铁匠铺的王匠头，以前打的犁铧用不了三个月就会弯，现在的 “靖安造” 犁铧，用的是北境提纯的铁矿砂，淬火工艺也改良了，西漠的牧民都抢着买，苏木勒每次来换护生露，都要带几把回去，说 “草原上的牧民都认这个牌子”。

商业税收的账本同样亮眼。《北境商业税收记录》显示，三年前，北境的商业税收每年只有两万两银子，而今年，已经达到了十万两，翻了五倍。这不仅得益于手工业的发展，更得益于通商市的规范和商道的畅通。现在的通商市，有两百多个摊位，每天都有来自中原、西漠的商队在这里交易。北境的布、瓷、护生露运出去，中原的盐、铁、丝绸运进来，西漠的羊毛、羊皮运进来，北境的粟米、燕麦运出去，一派繁荣景象。护商队的追云，以前每天都要担心商队被北蛮残部抢，现在有了联合防御体系和规范的商业秩序，商道上的安全有了保障，他脸上的愁容也少了很多，常说：“现在跑商的人多了，俺们护商队也忙，可忙得踏实！”

医疗和教育的账本，同样记录着令人振奋的变化。《北境医疗覆盖率报告》显示，现在北境的村医馆已经覆盖了 80% 的村落，每个村医馆都有至少一名经过培训的村医，配备了护生露、止血散等常用药品。三年前，流民们得了风寒、肺疫，往往只能听天由命，而现在，大部分小病都能在村里得到治疗。李郎中的针灸技艺，不仅治好了张婆婆的中风，还教会了十几个学徒，让针灸在北境普及开来。西坡镇的张婶，以前总受腰腿疼的折磨，现在村医馆的学徒用针灸给她治疗，几次下来就好了，她逢人就说：“村医馆就是俺们百姓的救命馆！”《北境教育入学率统计》则显示，入学率从三年前的 30% 提升到了 60%，两千多个孩子走进了学堂，认识了 “天、地、人”，读懂了《三字经》《千字文》。书院的小柳，以前是个放牛娃，现在已经能写策论，他写的《北境水利续策》，还被萧天奕拿去给朝廷的官员看，成了北境学子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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