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坡镇的粟麦田里，老周蹲在田埂上，指尖捏着被霜打蔫的粟苗，心疼得直叹气。本该清明后播种的粟米，他听了村里老人们的经验，提前半个月种了下去，结果一场倒春寒，刚冒芽的苗全被冻坏了，这一季的收成怕是要折损一半。“俺活了六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走眼节气。”老周捶着大腿，旁边的张老实也愁眉不展，他家的菜地更惨，刚种下的白菜籽全被冻死，只能重新翻地补种。

林玥跟着流民代表来西坡镇查看春耕情况，看到田地里成片的蔫苗，心里也沉甸甸的。她蹲下来，摸了摸粟苗的茎秆，已经发脆，轻轻一碰就断：“老周叔，往年都是按老经验种吗？”

“是啊，以前在中原，都是看燕子回来、柳树发芽就播种，哪想到北境的节气和中原不一样，春天来得晚，还总闹倒春寒。”老周叹了口气，“要是能知道准确的节气，俺们也不会种错时候了。”

这话点醒了林玥。北境靠天吃饭，农民全凭经验判断节气、预测天气，遇到反常气候就会血本无归。她想起前世学过的天文知识，通过观测星辰位置、记录降雨量，能准确判断节气和预警灾害。“咱们建个天文观测台吧。”林玥对萧天奕说，“观测星辰定节气，记录雨量预警灾害，让农民种地有准头，不再靠猜靠蒙。”

萧天奕刚处理完边境防御墙的收尾工作，听了这话立刻点头：“这主意好！北境的天气比中原复杂，早该有个准头。选址的事交给我，你负责设计仪器、找懂天文的人，咱们尽快动工。”

观测台的选址选在了靖安城东边的小山坡上——这里地势高，没有遮挡，能清楚看到日月星辰，还离青柳河近，方便记录雨量。萧天奕调了两百流民，先平整山坡，用石块砌了个一丈高的台子，台子中央留了个圆形凹槽，用来放主要的观测仪器；旁边搭了两间茅草屋，一间放记录用的桌椅和纸笔，一间住负责观测的人。

仪器制作是个难题。林玥想要做个简易浑天仪，用来观测星辰位置，可北境没有精铁，只能用木材和铜片代替。她找了书院的吴先生，吴先生懂些天文，以前在中原见过浑天仪的样子，两人一起画图纸：用直径三尺的木盘做底座，上面刻上二十八星宿的位置；中间立一根半尺高的铜柱，铜柱顶端装个可以转动的木环，木环上刻着刻度，用来测量星辰的高度。

王匠头带着铁匠铺的学徒，按图纸做浑天仪。木盘要刻得精准，每个星宿的位置不能差分毫，学徒们用小刻刀一点一点地刻，手指磨破了就裹上布条；铜柱要打磨光滑，保证木环能灵活转动，王匠头亲自上手，用砂纸磨了整整三天。第一次组装时，木环转不动，王匠头发现是铜柱太粗，又用锉刀细细锉了半天，终于让木环能顺畅转动。

雨量计的制作相对简单。林玥让人找了个一尺高的陶罐，罐口用木片封死，中间钻个小孔，再在罐外贴一张纸条，上面按一寸的间隔刻上刻度。下雨时，雨水从孔里流进罐里，看纸条上的水位，就能知道下了多少雨。可第一次用就出了问题——罐口的孔太小，下雨量大时水流不进去，溅在外面，测量不准。林玥让人把孔扩大了一倍，又在罐口加了个木漏斗，这样雨水就能全部流进罐里，测量也准了。

观测人员选了三个——书院的学生小柳，他识字，能记录；医馆的学徒阿明，他细心，能观察细微的变化；还有流民中的老陈，老陈以前在中原给地主家管过粮仓，会看天气变化，能辅助判断。林玥和吴先生教他们怎么用浑天仪：每天晚上，等星辰出来后，转动木环，让木环对准某颗亮星，记录下木环上的刻度和对应的时间，对比之前的记录，就能判断节气的变化；每天早上，记录雨量计里的水位，标在纸上，观察雨水的变化趋势。

小柳第一次观测时，对着满天星辰犯了难，不知道该看哪颗。吴先生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那是北极星，位置不变，咱们以它为基准，看其他星星相对于它的位置变化。比如春分的时候，东方的角宿星会在傍晚时升到正南方，咱们看到这个情况，就知道春分到了，该播种了。”

小柳跟着学，每天晚上都在观测台上待到深夜，把观测到的情况详细记在本子上：“三月初十，北极星旁的斗宿星位置偏东一寸，预计还有十天到春分；三月十五，角宿星傍晚升至正南方，春分已到，可播种粟米。”他把记录交给林玥，林玥让人抄写成告示，贴在各个村落的显眼处，提醒农民播种。

西坡镇的老周看到告示，半信半疑，还是按告示上的时间播种了粟米。这次没有再遇到倒春寒，粟苗长得绿油油的，老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观测台真管用！以后俺们种地，就看这告示，再也不用瞎猜了。”

除了指导节气，观测台还能预警灾害。四月中旬，连续几天记录的雨量都比往常多，小柳发现青柳河的水位有上涨趋势，立刻报告给林玥。林玥让人去青柳河沿岸查看，发现河水已经快漫过堤坝，赶紧通知沿岸的村落，提前把粮食和家具搬到高处，还组织流民加固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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