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秋阳把西坡镇的麦田染成了金浪。风一吹,麦穗“沙沙”响,沉甸甸的穗子压得麦秆弯了腰,麦粒饱满得能从壳里蹦出来。阿福握着柄新磨的镰刀,刀刃泛着冷光,他半蹲在地里,左手拢住一丛麦秆,右手挥镰,“唰”地一下,麦秆应声而断,断口齐整得像用尺子量过。
“福叔,您这速度,俺们都赶不上了!”二柱推着辆改良手推车跑过来,车斗里已经堆了半车麦子,帆布衬里衬得麦粒更显金黄,“俺这车都快满了,您都割第三垄了!”
阿福直起身,抹了把额角的汗,阳光照在他黝黑的脸上,映出满脸的笑:“这新镰刀就是利!去年用老镰刀,割半亩地就得磨一次,今年这把,割两亩地刃还快着呢!”他掂了掂手里的麦穗,麦粒从指缝漏出来,颗颗圆润:“你看这麦,今年准是好收成!”
不远处的李老汉正蹲在麦堆旁,手里攥着个布口袋,往袋里倒麦粒。他抓了把麦粒,放在嘴里嚼了嚼,清甜的麦香在嘴里散开,笑得眼角皱成了褶:“俺种了一辈子麦,没见过这么好的籽!去年这三亩地,收了四百五十斤,今年看这架势,能收九百斤!”
周围的流民也跟着笑,有的扛着麦捆往车上搬,有的用木叉把麦子堆成垛,还有的坐在田埂上啃干粮,嘴里还聊着收成——“俺家的玉米也熟了,棒子比去年粗一圈”“俺种的粟米,穗子长得像小扫帚”,笑声混着麦浪的声响,在田野里飘得老远。
林玥和萧天奕骑着马过来时,正撞见农官老郑拿着个账本,在田埂上核收成。见了他们,老郑连忙迎上来,账本在手里晃得不停:“王妃!王爷!丰收了!真是大丰收!改良犁、灌溉渠、堆肥法全起了效,今年粮食产量比去年翻了一倍还多!西坡镇的麦,每亩收三百斤,去年才收一百五十斤;粟米每亩收两百五十斤,去年只有一百一十斤!”
林玥翻身下马,走到麦堆旁,抓起一把麦粒,指尖捻着饱满的颗粒,心里满是踏实。她之前算过,按这个产量,北境今年的粮食不仅够流民和士兵吃,还能有不少结余。可转念一想,要是不存起来,明年万一闹灾,粮食还是不够,得想个法子把余粮存起来。
“老郑,你统计过,每户流民除了口粮,能结余多少粮食?”林玥问。
老郑翻了翻账本:“按每户五口人算,留足一年的口粮,平均每户能结余两百斤麦、一百五十斤粟米,全镇能结余五万斤粮食,整个北境算下来,能结余三十万斤!”
“三十万斤。”萧天奕皱了皱眉,“要是堆在流民棚里,受潮发霉就可惜了,得找个地方存起来。”
林玥心里已有了主意:“设‘常平仓’,就用靖安城那座旧粮仓,修一修还能用。让每户流民留足口粮后,剩余的粮食官府按市价收购,麦每斤两文钱,粟米每斤一文半,用银子或‘粮食凭证’结算——凭证能换盐、布,也能存着,明年买种子。”
“按市价收?”老郑愣了愣,“往年官府收粮,都比市价低两成,流民们会不会不乐意?”
“就得按市价,还得让他们自愿。”林玥解释道,“要是压价,流民们下次就不愿种粮了;按市价收,他们能换钱换物,还能放心——知道灾年有粮买,不用怕饿肚子。”
萧天奕点头附和:“再派士兵帮着修粮仓,把旧粮仓的防潮层补好,墙根撒上花椒防虫,确保粮食能存到明年。”
消息传到流民耳里,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能换钱换物,比如二柱,盘算着换两匹布,给自家新房做窗帘;愁的是怕官府说话不算数,比如有个叫老周的流民,去年在中原,官府收了粮没给钱,他宁愿把粮堆在家里,也不愿再上当。
“俺不信!”老周抱着粮袋,蹲在自家门口,“官府哪有这么好的心?按市价收粮,还不都是哄人的?等粮交了,钱就没影了!”
这话传到林玥耳朵里,她立刻带着粮官去了老周家。粮官手里拿着杆公平秤,身后跟着两个士兵,扛着个钱箱,里面装着沉甸甸的铜钱。“老周叔,”林玥蹲在他面前,指着钱箱,“您家结余两百斤麦,按市价两文钱一斤,该给四百文,您现在交粮,现在就能拿钱,要是觉得秤不准,您自己带秤来称。”
老周半信半疑,把粮袋递过去。粮官把麦子倒在秤盘里,秤砣压到“两百斤”的刻度,不多不少。粮官从钱箱里数出四百文铜钱,用布包好,递到老周手里:“您点点,四百文,一文不少。”
老周捏着沉甸甸的钱袋,手指都在抖,数了三遍,确实是四百文。他红着眼眶,把钱袋揣进怀里:“俺……俺错怪官府了!俺这就把家里的余粮都拉去粮仓!”
消息传开,流民们都动了心。第二天一早,靖安城的旧粮仓外就排起了长队,马车、手推车挤得满满当当,都是来交粮的流民。粮官们分成三组,一组称重,一组记账,一组给钱,动作麻利得很;士兵们则帮着把粮食搬进粮仓,按种类分堆,麦归麦,粟米归粟米,还在粮堆里放了些干艾草,防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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