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带着满脑子“意之所至,剑之所指”的明悟和眉心那缕挥之不去的清凉,一头扎进了风纪委员训练场的角落,开始了新一轮近乎自虐的苦修。
而银朔送来的那本古籍,依旧被塞在沙发靠垫底下,与零食袋为伍。
楚离似乎彻底忘了它的存在,每天不是挑剔餐厅新出的甜品太甜,就是抱怨伊莉丝买的指甲油颜色不够炫酷,再不然就是躺在天台躺椅上,用书本盖着脸,睡得天昏地暗(在外人看来)。
“楚离,那本书……”星崖终于忍不住,在某天下午楚离第N次抱怨无聊时,小声提醒了一句,“银朔会长说,可能和‘永恒的沉寂’有关……”
楚离把盖在脸上的《厄布斯提亚异闻录》拿开,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一本破书而已,还能比睡觉有意思?”
翻了个身,背对着星崖,嘟囔道,“别吵,本君正在梦中与周公探讨大道呢。”
伊莉丝和薇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她们这位“监护人”,有时候任性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然而,就在这天深夜,万籁俱寂之时。
楚离独自一人窝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枚水晶摩挲着。
她脸上那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平静,黑眸在昏暗光线下,深不见底,如同两口吞噬一切的幽潭。
“永寂曲……”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
终于,她翻开了第一页。
书页是某种不知名的兽皮鞣制而成,触手冰凉坚韧。
上面的文字并非厄布斯提亚大陆通用的任何一种,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扭曲,仿佛蕴含着某种规则的符号。
换作此界任何人,哪怕是银朔那样的古老存在,恐怕也只能连蒙带猜。
但楚离的神识沉入其中,那些扭曲的符号便如同活了过来,将其中蕴含的信息,直接映射入她的识海——
【……沉寂非终末,乃伊始之扉……】
【……血与誓约,枷锁与钥匙……】
【……当绯月再临,古老的意志自沉眠中苏醒,盟约的裂痕将导向永恒的沉寂,或是……新生……】
断断续续的信息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映照出模糊而惊悚的图景。
其中提到了“沉寂”并非终结而是某种开端,提到了“血之盟约”隐藏着枷锁与钥匙的秘密,更提到了“绯月”和“古老意志”的苏醒……
当她翻阅到书籍后半部分,几幅模糊的、用暗红色颜料勾勒的图案映入“眼帘”。
其中一幅,描绘的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复杂法阵,法阵的核心,似乎禁锢着一团模糊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阴影。
另一幅,则是一片荒芜死寂的世界,天空中悬挂着一轮巨大的、血红色的月亮。
就在她的神识试图更深入解析那核心法阵的构成时,异变陡生!
“嗡——!”
古籍猛地一震,一股冰冷、死寂、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意念,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从书页中窜出,顺着她的神识,直扑她的识海!这股意念充满了毁灭与疯狂,意图污染她的神魂!
若是寻常修士,在这突如其来、直指神魂的攻击下,恐怕也要吃个大亏。
然而,楚离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嘲讽的嗤笑在她识海中响起。
甚至不需要她主动运转功法,她那历经万劫、早已锤炼得如同宇宙磐石般稳固的识海深处,一道无形的、蕴含着至高法则的壁垒自然显现。
那道充满恶意的意念撞在壁垒之上,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如同冰雪遇上烈阳,瞬间消融、湮灭,只留下一缕精纯的、无主的古老能量,被她的神识悄然吸收。
楚离面不改色,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未曾改变。她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用神识“翻阅”着后面的书页,将那些破碎的信息一一记下,同时仔细感知着书中残留的能量痕迹,试图追溯其源头。
直到将整本书“读”完,她才缓缓合上古籍,将其随手丢回靠垫底下。
重新瘫回沙发,闭上眼睛,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百无聊赖的表情,甚至还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果然呐!与本君在遗迹时猜测的一样,不过….”
“这才有点意思。”
“看来……也没想象中那么无聊嘛。”
绯月?古老意志?盟约裂痕?
听起来像是个……大型烟花表演的预告。
她倒是有点期待,这烟花绽放的时候,能有多绚烂了。
楚离唇角无意识地弯起一抹极淡的、带着邪气的弧度。
现在,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她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仿佛真的沉入了梦乡。
只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某些东西悄然在改变
一场真正的、席卷整个缄默之城的风暴,便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撕开了平静的表象。
起初,只是异样。
黄昏时分,天际最后一抹霞光被一种不祥的、越来越浓的绯红色所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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