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我在沈阳工地干活时听说的。

主角是老李，我们工地的打更人。

老李六十出头，孤身一人在这边打工，基本上就是以工地为家，一年也就回家个一两次。

他除了夜里看看工地，白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拿着个编织袋，在工地周边转悠，捡点废品卖钱。

大家常说：“老李，您这又打更又捡废品的，不少对付啊！”

老李总是吧嗒着烟，笑道：“闲着也是闲着，还能对付个烟酒钱。”

一天中午，老李顶着大太阳，正在四处的晃悠。

就看见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人，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在工地后面的荒草丛边张望。

年轻人看见老李，像见了救星，赶紧跑过来。

“大爷，帮个忙行不？”

“这袋东西……您帮我扔远点，随便哪儿都行。”

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老李塞了五十块钱。

老李捏着钱，瞄了一眼塑料袋，没封严的袋口露出一点鲜艳的衣料。“

啥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年轻人脸色不自然的道：“是……是一个在我家租房子的女人衣服啥的，前段时间人在屋子里没了……家里让全扔掉，我、我拿着心里发毛。”

说完，把钱往老李手里一按，转身就跑了。

老李掂了掂袋子，挺沉。

他走到没人处，打开一看：确是是几件半新的女人衣裙，料子不错；还有口红、戒指，甚至有一对黄色的大耳环。”

“他知道年轻人说的那个女人，是附近租户，一个人，还挺爱打扮挺，前些天夜里突发心脏病，等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唉！可惜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人还是这兜东西！

他本打算拿去远处扔，可摸着那光滑的裙子，看看那支没用了多少的口红，心思活了。

“人都走了，东西还好好的……扔了也是糟蹋了？”

“不如等过几天拿去旧货市场卖了，还能还点钱花花！”

贪念一起，他脚步一转就把东西拿回了自己的住处，随手放在自己打更小屋的床底下。

而怪事，就从那天晚上开始。

先是工地里的工人说，半夜好像看见个穿裙子的身影在材料堆那边晃荡，等过去一看却没有人，以为是眼花。

接着，开小超市的老板打电话给工头，说老李凌晨去买烟，脸上抹得花了呼哨的，说话还尖声细语的，整得怪吓人的。

晚上更多的人看到老李晚上，穿着女人的衣服，在工地里乱逛。

工头觉得不对劲，带着人去找老李，人不在屋。

最后，大家在工地后面一个没有拆的凉亭找到了他。

老李正坐在那，拿这个小镜子，借着月光，慢条斯理地往嘴唇上涂口红，耳朵上带着大耳环，手上带着和银戒指，身上穿着一件碎花裙子。

他眼神发直，对工头的呼喊毫无反应，用不男不女的生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工头壮着胆子，猛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大喝一声：“老李！”

老李一激灵，手里的口红“啪”地掉在地上。

他茫然地看着围着自己的人，又低头看看身上的裙子，摸了摸油腻的嘴唇，吓得魂飞魄散：“我……我这是咋了？”

大家七嘴八舌把事儿一说，老李人都麻了。

他连滚爬回道自己的小屋，从床底拽出塑料袋，在众人面前，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说了。

“老李啊老李，你真是财迷心窍！死人的东西，你也敢昧下？”工头又气又怕。

老李此刻也是肠子都悔青了。

这时候他也想起老家的规矩，不敢再耽搁。

当天深夜，他在工地后面的空地上，点起了火。

把衣裙、化妆品、戒指、耳环一样样丢进火里。

同时还烧了一大袋子的“金元宝”。

燃烧的火焰，映着他发白的脸。

他不住地念叨：“大妹子，大妹子，对不住啊！是我老李糊涂，贪了你的东西。”

“现在全还给你，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这糊涂老头子计较……你安生去吧！安生去吧……！”

火光噼啪作响，一阵风吹过，卷起灰烬，旋了几下，散了。

自那以后，老李也算是回复了正常。

只是他彻底改了，见到路边再好的东西，也绝不伸手去捡。

他常跟人说：“有些便宜，沾不得，尤其是死人的东西，那玩意咱活人压不住。”

至于那晚，究竟是他自己日有所思、梦游出了丑，还是真的被什么“跟”上了，谁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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