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气温就像是着了魔，一场突如其来的降温打了很多人措手不及。

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T”画廊门口，司机快步绕到后座，恭敬地打开车门，手抵在车门上沿护着，恭敬开口：

“温总，到了。”

温明礼搭着司机的手，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收紧，利落地从后座移到定制轮椅上。

他拢了拢衣服，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指尖冷白。

眼底带着几分一如往常的冷漠。

刚坐稳，手机便从口袋里摸出，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得他瞳孔更冷。

拨通温知节助理的电话，语气没有半分温度，像淬了冰：

“半小时内，把昨晚我要的所有资料和证件送到T画廊。”

电话那头连声应“是”，温明礼直接挂断通话。

指节在轮椅扶手上轻敲，透着几分不耐。

还未示意司机推车，画廊厚重的雕花木门“吱呀”开启，暖光裹着檀香先涌出来。

丛女士踩着米白高跟鞋走外，羊绒大衣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脸上堆着温和笑意，快步接过轮椅推手：

“明礼来了，怎么就穿件单外套？降温了，仔细别冻着。”

温明礼目光扫过她眼底真切的暖意，喉间低低“嗯”了声，算是回应。

前几日尽管病房里匆匆一见，但丛女士还是一针见血的点破了他的逃避。

这几天他让父母送来许多资料，又叮嘱他们没事不用老跑去医院。

才有机会私下来见这里，完成他拜托丛女士的事情。

轮椅轱辘碾过青石板，滑进前厅时，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

前厅光线偏暗，唯有中央展台悬着聚光灯，暖光落在水墨山水上，远山含黛，近水凝烟。

休息区真皮沙发上，却斜坐着个男人。

修长的黑色大衣里面，墨绿色暗纹真丝衬衫领口松两颗扣，姿态慵懒的翘着二郎腿。

指尖还装模作样的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

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直锁着温明礼。

温明礼轮椅“嘎达”顿住，眉峰微挑。

这张脸眼熟，却被记忆蒙了层雾。

他语气冷淡：

“这位是？”

丛女士手一顿，想着温明礼事故后在床上躺着这么多年，好多旧事记不清也正常。

她刚要解释，祝言庭已经慢悠悠站起身，走到温明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明礼哥”

男人薄唇轻启，声音低沉磁性：

“好久不见，认不出了？”

话音落，他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指腹留着握笔薄茧：

“祝言庭。”

温明礼伸手回握，刚触到对方的手，一股狠劲骤然攥来，指骨被捏得发疼。

他眉峰蹙起，刚要反击，就听祝言庭声音压得更低，笑里藏冰：

“忘了也正常，不过——”

他俯身，气息冷如刀：

“我是祝浅予的亲哥哥。”

记忆闸门瞬间打开。

当年在家庭聚会上，时不时和温知节对冲的男孩，与眼前气场慑人的男人渐渐重合。

祝言庭看着他变冷的脸，笑意更深，手上力道未松：

“前阵子，小予和温知节那家伙分手？是你的原因吧？”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把我当做坏人？”

温明礼指骨生疼，却笑了，眼底闪过兴味：

“可我才是受害者，失去一条腿的是我，不对吗？”

“连带上你，所有人都站在我的对立面。”

“仿佛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想要伤害别人。”

“你们，这不是逼我变坏吗？”

温明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漠的抬眼对上祝言庭的视线，丝毫不退让。

祝言庭倒是没想到温明礼会这么说。

他的记忆里温明礼的性格一直都很好，小时候的聚会上，即使他和温知节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吵架，甚至动手。

温明礼都会先确认两个人有没有受伤，然后清楚地了解完前因后果。

当时他还想过，自己未来会不会像温明礼一样温柔。

只不过事与愿违，他保持自己从小到大的性格没变，温知节倒是从温明礼出事之后，越来越像温明礼了。

无论是从性格上，还是为人处事上。

丛女士叹了口气，走上前抬手就给祝言庭后脑勺一下，力道不轻：

“臭小子！装什么装？跟你明礼哥摆架子！去泡茶，我昨天开封的上好雨前茶！”

祝言庭被打得一懵，凌厉气场瞬间散了，却没恼，只是眉峰微挑，看向温明礼时眼神仍带戒备：

“妈，我这是替小予出头。”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你掺合干什么？这件事谁都没做错。”

丛女士用眼神逼迫祝言庭往茶室走：

“在胡乱说话你就给我滚回去！本来就没让你来，你非要跟来。”

祝言庭趔趄两步，回头看了眼温明礼，嘴角勾出抹冷嗤，却还是迈步走向茶室。

温明礼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淡漠依旧，嘴角勾出一丝自嘲般的笑容：

“您真觉得我没做错吗？”

丛女士重新推起轮椅，语气平常：

“选择开口，并且已经做了的事，为什么还要怀疑你自己？”

“怎么，我们才这几天没见，你就原谅知节了？”

“当然没有。”温明礼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右腿，语气坚定。

丛女士在他身后点点头，像是认同：

“那就好，那说明你还活着。”

“活着......”

温明礼嘴里喃喃着这两个字。

“对啊，活着，活着就好。”丛女士加强了这句话，又想起刚才的小冲突：

“从小就这样，浅予掉根头发，他都要跟人拼命。”

“丛姨，是想告诉我别往心里去？”温明礼似是随意地开口。

“那自然没有。”

“刚才的你当然可以往心里去，只不过最好不要憋着，直接开口，骂回去都行。”

“我那句话的意思是，你心里藏着太多太乱太复杂的东西，不必要再加一个祝言庭了。”

温明礼淡淡点头，目光却飘向茶室方向，指尖在扶手上轻敲。

兄妹之间的感情是这样的吗？

他和温知节......

算了，他们早就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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