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永年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专家。
“各位都是我们战区陆军的智囊,是军事理论的权威。”
“那我就想请教各位一个问题。”
“韩锋的那个远火营。
是怎么在演习开始前一个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部署到楚江市的?”
“而且,是在我们战区侦察体系的全天候监控下。”
这个问题,在所有专家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对啊。
韩锋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整编的远程火箭炮营!
那不是几个人,几条枪,可以塞进民用车辆里就能偷运过去的。
那是几十台重型车辆,是庞大的弹药基数,是复杂的指挥与通信系统。
这么一个大家伙,要在战区腹地潜伏一个月,不被发现?
这怎么可能!
“会不会是……化整为零,用民用物流体系渗透的?”
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专家迟疑着开口。
“民用物流?”
康永年反问。
“一个远火营,化整为零需要拆分成多少个包裹?
每天经过楚江市的物流车辆成千上万,我们的技术侦察部门难道是摆设吗?”
“车辆的吨位、电磁信号、人员构成……这些大数据一过筛,异常目标早就被锁定了。”
那名专家被问得哑口无言。
另一名负责情报分析的专家。
手指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飞快地划着,调取着楚江市周边过去一个月的全部情报数据。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白。
“报告首长,查不到。”
“过去一个月,楚江市周边区域的所有可疑信号与物流动态。
我们都进行了复盘分析,没有发现任何与远火营规模相匹配的异常活动。”
“完全没有!”
这个结论,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查不到。
这三个字比发现敌人更让人恐惧。
这意味着。
在敌人已经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康永年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我们都想不明白。”
“我们这些坐在指挥大厅里,掌握着全局信息。
可以随时调用战区所有侦察资源的人,都想不明白。”
“那么,你们想过没有?”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如果这不是演习,而是实战呢?”
“如果韩锋不是我们的蓝军指挥官,而是敌人的一名指挥官呢?”
“当我们的主力部队还在千里之外集结,准备通过楚江枢纽向前线投送时。
敌人的炮弹已经落下来了。”
“火车站被毁,铁路瘫痪,我们的重装部队被堵死在后方。”
“前线部队得不到补充,整个战役部署,从一开始就彻底崩盘!”
“这个责任,谁来负?”
康永年的话,字字句句,都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指挥大厅里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那些之前还在批评韩锋“不讲武德”、“脱离实战”的专家们,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引以为傲的战术理论,他们烂熟于心的作战条令。
在韩锋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这一课,太深刻了。
深刻到让人感到后背发凉。
“我带了半辈子兵,从没见过这样的指挥官。”
良久,头发花白的田老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这小子,打仗的路数太……太脏了。”
他斟酌了半天,还是用了这个词。
因为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
什么心理战,什么舆论战,什么超限战。
在老一辈军人看来,这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军队,就该堂堂正正,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干!
“老田。”
康永年打断了他。
“现在不是讨论他战术‘脏’不‘脏’的时候。”
“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
当我们的对手,也开始用这种‘脏’的战术来对付我们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要指望敌人跟我们讲骑士精神,跟我们堂堂正正地对决吗?”
“战场不是比武场,没有规则,只有生死!”
“我们必须提前想到对手可能使用的所有手段。
哪怕是我们自己都觉得卑劣、不齿的手段!”
“并且,要提前做好预案!”
康永年的话,让田老沉默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
你能保证你的敌人,都是正人君子吗?
不能。
既然不能,那凭什么要求自己人当个“文明”的傻子?
田老不再争论,只是看着屏幕上127旅那憋屈的行军队列,眼神里的担忧越来越浓。
“这下……127旅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他喃喃自语。
“栽跟头是好事。”
康永年接话道。
“在演习场上栽跟头,总比在真正的战场上丢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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