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大唐异世界

第80章 乐王府的寻常日与远长方信

长安城的秋意总带着点缠绵，像极了李丽质绣绷上那缕缠绕的银线，明明该是利落的收针，却总在不经意间绕出个温柔的结。王朕站在王府回廊下，看着廊外那棵老槐树——去年移栽来时还蔫巴巴的，如今竟已枝繁叶茂，细碎的黄花落了一地，沾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金。

“王爷，厨房炖了您爱喝的羊肉汤，加了当归和黄芪，丽质王妃说您昨夜处理公文到寅时，得补补。”管家福伯捧着个描金漆盘过来，托盘上的白瓷碗冒着热气，醇厚的香气混着草木香漫开来。

王朕接过汤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他这“长乐异姓王”的爵位，是李世民去年在太极殿亲封的，金册玉印捧在手里时沉甸甸的，倒不如此刻一碗热汤来得实在。

“王妃呢？”他呷了口汤，羊肉炖得酥烂，药香不浓，反而衬得肉香更醇厚。

“在西跨院教小郡主和小王爷认字呢。”福伯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小郡主刚学会写‘王’字，非要写给您看，说要比小王爷写得好。”

王朕失笑。定洋和凤玉都满三岁了，龙凤胎的性子却差得远。凤玉像李丽质，安静时能对着一盆花看半个时辰，提笔写字也规规矩矩；定洋却活脱像个小炮仗，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写三个字能把墨汁甩得满脸都是，偏生又最黏王朕，每天早上都要扒着他的靴子不让走。

正想着，西跨院就传来一阵欢闹。凤玉穿着粉白相间的襦裙，像只乖巧的小鸽子，手里举着张描红纸，迈着小碎步跑过来，辫子上的珠花叮当作响：“爹爹！你看！凤玉会写‘王’字了！”

紧随其后的定洋穿着宝蓝色的小袍子，袍子下摆沾了块墨渍，活像只刚偷吃完墨锭的小狸猫。他手里攥着支毛笔，嚷嚷着“我也会”，却跑得太急，在回廊门槛处绊了一下，结结实实地摔在王朕脚边。

王朕眼疾手快地捞住他，小家伙却没哭，反而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爬，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嘴里还喊着：“爹爹抱！定洋也要看羊肉汤！”

李丽质跟着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块湿帕子，看见这光景无奈地摇头：“你看他，刚写了个‘洋’字，墨汁就打翻了，劝了两句还闹脾气。”她走到王朕身边，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汤碗，用帕子擦了擦定洋脸上的墨渍，“快下来，压着你爹爹了。”

定洋哪肯听话，搂着王朕的脖子撒娇：“不嘛！爹爹的汤香，定洋要喝！”

王朕笑着把他往上托了托，对李丽质道：“罢了，让他闹吧。昨日南极那边有信来吗？”

提到正事，李丽质脸上的温柔淡了些，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寅时刚到的，李恪将军说那边发现了新的矿脉，冰层下似乎还有热源，像是温泉。”

王朕接过信，指尖抚过火漆上的“长乐王府”印记。那是他亲设的徽记，一只衔着铁轨的玄鸟——玄鸟是大唐的祥瑞，铁轨则藏着他来自异世的秘密。这印记只有他的心腹才认得，连李世民都只当是他新创的王府标识。

“热源？”王朕拆开信，李恪的字迹龙飞凤舞，墨迹里还沾着点冰碴似的白痕，“他说矿脉里的矿石能炼出比精钢还硬的铁，就是开采不易，冰层太厚，炸药都得省着用。”

李丽质凑近看信，发丝扫过王朕的手腕，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前几日兵部来问，说西域的回纥又不安分，想借南极那边的新式火炮用用。”

“借可以，得让他们用战马换。”王朕把信折好塞进袖中，“南极的蒸汽钻机还得靠长安这边送零件，正好让回纥的马队多跑几趟。”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定洋，小家伙已经捧着个小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羊肉汤，嘴角沾了圈白胡子，“对了，昨日陛下让人来传话，说重阳宫宴，让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去。”

“知道了，我这就去给孩子们备衣裳。”李丽质接过空碗递给福伯，又叮嘱道，“凤玉的那件织金袄子该熨烫了，定洋的靴子得换双新的，上次去宫里，他踩着石阶把鞋头都磨破了。”

王朕看着她转身吩咐侍女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南极冰谷，她穿着厚重的防寒服，手里举着他偷偷拿出的相机，对着那头被击落的三头巨兽，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辰。那时谁能想到，这个跟着他在冰原上吃冻干肉、睡雪洞的女子，如今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连给孩子挑靴子都要亲自过目。

“爹爹！”凤玉举着描红纸凑到他眼前，纸上的“王”字虽然歪歪扭扭，笔画却齐全，“先生说凤玉写得好，比哥哥好！”

定洋立刻瞪圆了眼睛：“才不是！我的‘洋’字更大！”

王朕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都好，凤玉的字秀气，定洋的字有精神。”他把定洋放下来，“去跟姐姐玩会儿，爹爹去书房处理点事。”

刚走到书房门口，侍卫长赵虎就迎了上来，神色凝重：“王爷，西域急报，说是回纥的骑兵袭扰了敦煌的商队，还放话说……说要让您亲自去‘理论’。”

王朕接过急报，眉头微蹙。回纥可汗是个老狐狸，去年刚接受了大唐的册封，转头就纵容手下劫掠，明摆着是试探朝廷的底线。他翻开急报，目光落在“商队中有南极来的技术员，携带新式图纸”这行字上，眼神冷了几分。

“图纸没被抢走吧？”

“幸得护卫拼死护着，图纸烧了一半，人还活着，已经送回敦煌了。”赵虎低声道，“李将军在南极那边还不知道这事，要不要……”

“暂时不用告诉他。”王朕摆摆手，“他那边正忙着开采，别分他的心。”他走到书架前，转动第三排最右边的那本《汉书》，书架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的暗格。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那是他穿越时带过来的应急箱，里面装着太阳能充电器、卫星电话，还有几块压缩饼干。

他取出卫星电话，走到窗边确认四周无人，才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出他眼底的复杂。这东西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能在南极快速建立据点的底气。去年李恪在冰谷遇袭，就是靠这电话及时调来支援，才没让那三头巨兽伤了更多人。

电话拨通后，对面传来一阵电流声，接着是南极基地通讯兵的声音：“王爷？是您吗？信号不太好……”

“敦煌出事了，回纥劫了商队，图纸烧了一半。”王朕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让李恪那边加快进度，尤其是那批新炼的钢材，务必在下月运到长安。”

“是！属下这就去传命！”

挂了电话，王朕把手机塞回暗格，书架归位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转身时，看见李丽质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件小披风，显然是听到了动静。

“又要忙了？”她走进来，把披风搭在他肩上，“回纥那边……很棘手？”

王朕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有些凉，大概是刚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小事，派支队伍去敲打一下就行。倒是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进了书房就没动静，想着给你送件披风。”李丽质的目光扫过书架，却没多问——她从不问他书房里的暗格，也不问他偶尔拿出来的“西域奇物”，就像当年在南极，他拿出能在黑夜里发光的手电筒，她也只笑着说“这宝贝真方便”。

“对了，”李丽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前几日陛下赏赐了些西域的葡萄，我让人酿了酒，埋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等你处理完这事，咱们温一壶喝？”

王朕笑了，心头的紧绷散去不少：“好啊，再让厨房做碟酱牛肉。”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像落了片槐花瓣：“那你快点回来，孩子们还等着听你讲南极的故事呢。”

送走李丽质，王朕重新拿起回纥的急报。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敦煌到长安的路线上划过，目光最终落在南极的位置——那里的冰原下藏着足以改变时代的力量，而他必须守住这条从长安到南极的路，哪怕用铁血手段。

窗外的槐花落得更密了，定洋和凤玉的笑声从院外传来，混着侍女们的叮嘱声。王朕望着那片喧闹，忽然觉得，他穿越千年来到这里，或许不只是为了见证一个王朝的盛世，更是为了守护眼前这些寻常的、琐碎的、却又温暖的日子。

他提笔写下调兵的命令，字迹凌厉如刀，笔尖划过纸面时，带起一阵微风，吹得桌角的信纸轻轻颤动。信纸上，“长乐王府”的朱印鲜红如血，映着窗外的秋光，像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