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平没有理会姚家母子那惊愕又带着点耍无赖神情的脸,他蹲下身,目光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着地上的章小花,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你和那个男人,扯结婚证了吗?”
章小花缓缓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穿着体面、眼神复杂的男人,愣了好半晌,才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当初等于是被家里卖给姚家的,年纪又小,哪里懂得、又哪里有机会去扯什么结婚证?在姚家人眼里,她就是个买来的劳力兼生育工具。
“那好,”李四平点了点头,语气清晰而坚定,“你跟我走。我会给你一份工作,让你有能力养活你自己和你的两个孩子。但是,”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自己也要努力,要立起来。没有人能帮你一辈子,能改变命运的,最终只有你自己。”
章小花怔怔地看着李四平,他的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施舍,而是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鼓励、信任和一种仿佛能穿透黑暗的坚定。
在那绝望的冰窟里,这眼神像是一道温暖的光。她几乎是出于本能,不由自主地,用力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姚家母子傻眼了,他们没想到真有人会接手这“烫手山芋”。姚婆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李四平身后穿着呢子大衣、气质不凡的陈桃,还有虽然穿着棉袄但面色红润、显然生活不错的李家人,以及周围人投来的鄙夷目光,到底没敢再撒泼,只是悻悻地嘀咕了几句,拉着儿子缩回了楼道里。
一家人自然也没了去百货商场的心情,李四平帮着提起地上那个湿漉漉的小包袱,陈桃和赵蜡梅则扶起章小花,牵着那个乖巧得让人心疼的大女儿,一行人顶着寒风,回到了他们温暖的小洋楼。
一路上,赵蜡梅心里是七上八下,眼神时不时地就往儿媳妇陈桃脸上瞟。虽然她也觉得那姚家母子不是东西,虽然她打心眼里同情章小花母女的遭遇,但是……儿子这二话不说就把一个陌生小媳妇带回家,是不是有点太草率、太过分了?连跟桃子商量都没商量!桃子会不会多想?这要是闹出误会,可怎么是好?她心里把儿子埋怨了无数遍。
回到家,屋里暖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陈桃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婆婆的担忧,她先是让章小花赶紧去卫生间洗个热水澡,叮嘱她寒气入体容易生病,又去找来几件自己半新不旧但干净厚实的衣服给她替换,因为她身上那件单薄的棉袄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严寒。
接着,陈桃又温柔地拉着章小花的大女儿,给她也洗了个热水澡,小姑娘瘦得让人心疼。陈桃找来青青的一些旧衣服给她换上,虽然不太合身,但足够暖和。安顿好她们,陈桃又转身进了厨房,给母女二人煮驱寒的姜汤。
看着儿媳妇忙前忙后,安排得井井有条,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或猜疑,而儿子李四平则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新闻,赵蜡梅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归了位。她赶紧跟进厨房:“桃子,这些事妈来吧,你忙活一晚上了,去歇会儿。”
“妈,没事儿,”陈桃回头笑了笑,继续切着姜片,“这又不是什么重活。再说了,您天天煮饭,还要照顾青青和秀秀,多辛苦啊,这点小事我来就行。”
赵蜡梅看着儿媳妇恬静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桃子,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就是……老小今天这事,办得是有点不对,太冲动了,也没先跟你通个气。妈一会儿说他……”
陈桃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扑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赵蜡梅:“妈,四平他怎么了?他今天做什么不对的事了?”
“……”赵蜡梅被问得一噎,看着陈桃那全然不解、甚至带着点“您为什么突然要批评四平”的茫然表情,她就算舌灿莲花,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难道要直说“我怕你介意他带了个年轻女人回来”?可看陈桃这反应,她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自己这要是挑明了,会不会反而提醒了她,弄巧成拙?
“妈,您是不是……怕我多心呀?”陈桃看着婆婆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恍然大悟,随即笑了起来,笑容干净而坦荡,“您放心吧,我不会多想的。四平他就是心善,看不得人受苦,尤其是女人和孩子。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赵蜡梅看着儿媳妇那双信任的眼睛,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叹:唉,这儿媳妇,就算上了大学,学问高了,可这心思,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点……单纯,或者说,是傻得可爱。不过,不管怎么说,她家老小能娶到这么明事理、信任他的媳妇,真是个有福气的!
等章小花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又把小女儿收拾妥当,陈桃煮的姜汤也正好出锅了。章小花被让到客厅,她不敢坐沙发,只搬了张小凳子,拘谨地坐在边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头微微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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