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白幡尚未撤尽,空气中还弥漫着丧礼的肃穆。章台殿内,烛火摇曳,映着几张年轻的面孔。
林砚身着素服,站在殿中,目光落在眼前的三人身上。
为首的男子身形略显单薄,眉宇间带着几分漂泊的疲惫,正是从赵国接回的嬴异人。他身旁站着一位容貌姣好的妇人,应是赵姬,而妇人身边牵着的孩童,约莫七八岁年纪,一身玄色短打,眼神却异常沉静,甚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锐利,正是嬴政。
“见过武安君。”嬴异人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拘谨。这些年在赵国为质,他早已习惯了谨小慎微,面对这位权倾朝野、辅佐两代秦王的重臣,难免有些局促。
林砚微微颔首,目光在嬴政脸上多停留了片刻。这孩子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小手紧紧攥着,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殿上的王座,仿佛那不是冰冷的座椅,而是天生属于他的东西。
“秦王已逝。”林砚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按照先王遗诏,你将继承王位,成为秦国新君。”
他顿了顿,看着嬴异人:“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王的葬礼本应风光大葬,奈何眼下六国未平,战事正酣,只能从简。你可愿意接过这副担子?”
嬴异人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嬴政,眼神中带着询问,仿佛在等待一个孩子的示意。
这一举动,让林砚心中微动。他原以为嬴异人虽懦弱,却也知晓君臣大义,没想到竟会如此。
就在这时,嬴政忽然挣开赵姬的手,迈开小腿,一步步走向殿上的王座。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坚定,小小的身影在空旷的大殿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气势。
他没有直接坐上王座,而是转过身,仰头看着林砚,目光清亮如寒星。
“朕应该叫你武安君,还是其他的?”
稚嫩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字从一个七八岁孩童口中说出,竟没有丝毫违和。
林砚心中剧震,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着眼前的孩童,那眼神中的锐利与深沉,绝不是一个普通孩子所能拥有的。那是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仿佛早已看透了千年的兴衰。
“你是?”林砚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问道。他心中已有一个荒诞却又无比清晰的猜想,却不敢妄下定论。
嬴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远超他的年龄,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傲然:
“朕是大秦的帝,也是你们口中的祖龙,秦始皇,暴君。”
“轰!”
林砚只觉得脑海中一声炸响,如遭雷击。
祖龙……秦始皇……暴君……
这些词汇,如同跨越时空的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他穿越而来,熟知历史走向,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孩子未来的身份——那个扫**、定天下,建立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的始皇帝,也是后世争议不休的“暴君”。
可他从未想过,这个年仅七岁的孩童,竟会如此直白地袒露自己的身份,甚至带着一种“早已知晓一切”的了然。
“你……”林砚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他看着嬴政,忽然明白为何嬴异人会看向儿子——或许从一开始,这个孩子就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神,他的气度,早已超越了凡俗的束缚。
赵姬站在一旁,脸上满是茫然,显然听不懂儿子在说什么,只是担忧地看着他。嬴异人则像是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嬴政没有理会旁人的反应,只是继续看着林砚,眼神平静无波:“武安君辅佐先君,定韩破赵,功盖秦国。如今先王已逝,大秦的担子,要落在朕的肩上。你,可愿继续辅佐?”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宣告。一个七岁的孩子,却有着帝王般的威仪,仿佛这世间万物,都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林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他知道,眼前的嬴政,或许并非简单的“早慧”,他的身上,似乎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秘密。但无论如何,他是嬴稷选定的继承人,是未来的始皇帝,是秦国统一天下的关键。
“臣,林砚,参见新君。”林砚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却不卑微,“臣蒙先王厚恩,定当辅佐新君,完成统一天下之志。”
他没有称“陛下”,也没有称“大王”,而是用了“新君”,既表达了臣服,也留有余地。他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提前觉醒”的祖龙。
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爬上王座。小小的身躯坐在宽大的王座上,显得有些不成比例,可他的眼神,却让殿内所有人都不敢直视。
“传朕旨意。”嬴政开口,声音依旧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先王葬礼从简,三日之后,举行登基大典。”
“命白起、王翦即刻班师回朝,镇守咸阳。”
“命李斯主持朝政,协调粮草军械,确保前线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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