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血诏空埋

纪清漓接过水吟秋递来的诗笺,展开一看,眼中顿时闪过惊艳之色。

她清了清嗓子,诵道:

“《七律·思乡》”

“客舍经年类转蓬,关山渺渺梦魂通。”

“寒砧夜捣千家月,征雁秋书万里空。”

“篱菊应残三径露,江枫欲老半帆风。”

“归心暗逐东流水,莼鲈犹在故园中?”

话音落下,台下安静了一会,随即发出几声刻意压低的喝彩!

“好!好一个‘莼鲈犹在故园中’!用典精妙,余韵悠长!”

“对仗工稳,意境苍茫!水娘子才情果然不凡!”

“寒砧、征雁、篱菊、江枫...皆是思乡意象,信手拈来却浑然天成!妙极!妙极!”

即便是赵构这现代灵魂,也觉得此诗情真意切,写得极好。

他不禁微微点头,暗赞水吟秋胸中丘壑,心中暗道:选她做老婆也使得。

水吟秋浅浅一笑,微微欠身,默默退至一旁,眼眶明显有些泛红。

这时,冷月仙也搁下了笔。

她并未言语,只将诗页递向纪清漓。

纪清漓接过展开,稍一停顿,朗声诵道:

“《苏幕遮·乡关渺》”

“暮云低,烟水绕。”

“孤馆灯青,照影人独悄。”

“数尽归期音信杳。槛外西风,又送寒砧捣。”

“旧园扉,应蔓草。”

“镜里朱颜,暗逐流年老。”

“浊酒难消心绪扰。梦断家山,孤城寒角咽霜风。”

不同于水吟秋诗中的苍茫,冷月仙的词,字字如冰锥,刺骨生寒。

如果说水吟秋的诗是标准的“优秀范文”,那冷月仙的词就是“个性创作”,压根没打算讨好谁。

短暂的沉寂后,低叹声再次响起。

“咽霜风...好!寒意透骨!非有切肤之痛,难出此语!”

“这意境太冷,太真,冷娘子必有伤痛在心。”

“......”

冷月仙依旧面无表情,退至一旁。

香已燃过大半,众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仍在伏案的渡晚晴和花想容。

赵构见那花想容还未交卷,心中暗道:莫非自己冤枉她了?不应该呀?

而最让他揪心的,是渡晚晴。

她的笔尖始终悬停着,一滴墨珠将落未落,秀眉紧锁,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

“思乡”二字,此刻在她笔下重若千钧。

六年前的滔天巨变,家破人亡,从云端坠入泥淖的冰冷绝望,如潮水般冲击着她竭力维持的心防。

她的“乡”,早已被血泪浸透,被权势碾碎。

思乡?何乡可思?何处可归?

一股巨大的悲怆攫住了她,眼眶越来越红。

突然,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涌上心头!

她要写!

写尽这飘零之苦,写尽那覆巢之痛!

哪怕因此万劫不复,也要为父亲!为家人!在这临安喧闹之地、天子脚下!发出一声泣血控诉!

她猛的吸了一口气,强忍泪水,笔锋近乎决绝的落下:

《高阳台·越客》

瘴海烟迷,珠崖梦断,十年魂断天涯。

血诏空埋,孤臣恨锁寒沙。

重来怕见榕阴碧,记当时、笑语喧哗。

剩空庭,颓井苔深,废苑鸦栖。

飘零忍作章台柳,任霜欺雪压,强着铅华。

此夜南瓦,谁怜越客悲笳?

思乡泪共椒盘落,化寒梅、点点凝血花。

问苍冥,何处家山?暮霭沉沉,孤鹜啼斜(xiá)。

最后一笔落下,力透纸背!那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女应有的笔力,那是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孤魂,用尽全身力气刻下的铭文!

渡晚晴偷偷拭去泪水,双手捧起诗页,挤出一抹浅笑:

“清漓姐姐,晚晴...献丑了。”

纪清漓递给渡晚晴一个鼓励的眼神,上前接过。

当她目光扫过诗句,看到“血诏空埋,孤臣恨锁寒沙”这触目惊心的十字时,心头猛的一沉!

她是照春楼的老人,是看着渡晚晴长大的,知道这姑娘背负着怎样惨烈的身世。

平日里,她怜惜晚晴身世坎坷,多有回护,两人私交甚好。

如今秦桧虽倒,但这“血诏”“孤臣”之语,直指朝廷冤狱,字字泣血,锋芒太露!这哪是诗词,这分明是打在朝廷脸上的巴掌!

万一...万一传到上面,触怒了圣上......

纪清漓不敢再想下去,借着转身面向全场的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急促气音,飞快的低语了一句:“晚晴!”

得到的回应却只是一个带着几分解脱的浅浅笑容。

纪清漓轻叹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从容,面向全场,诵出了这首《高阳台》。

“瘴海烟迷,珠崖梦断,十年魂断天涯。血诏空埋,孤臣恨锁寒沙......”

赵构正全神贯注的听着,听到后面这十字时,他心中一凛!

血诏?孤臣?

这绝非寻常女子伤春悲秋的思乡之语,这渡晚晴......

纪清漓继续诵读:“重来怕见榕阴碧,记当时、笑语喧哗......思乡泪共椒盘落,化寒梅,点点凝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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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南宋,疯批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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