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想煞东家

“梆—梆—梆——当——”

“巷尾残灯须灭尽,灶间余火莫留明——彩灯收拢——勿挡街巷——”

随着三更梆子敲响,上元佳节已至。

从昨日开始,临安城内便已是火树银花、锣鼓喧天。

南瓦熙春楼前,更是车马喧阗,笑语盈门。

自打那位神秘的蔡东家买下楼子,定下那四条闻所未闻的规矩,又由纪清漓这八面玲珑的人物执掌后。

这熙春楼便成了临安瓦舍勾栏中独一份的存在,既有风月场的旖旎,又无压抑的愁苦,楼中姑娘一个比一个爱笑,引得恩客们趋之若鹜。

熙春楼大门前,八盏硕大的明角灯将石阶照得雪亮。

纪清漓裹着一件簇新的缎面斗篷,引颈望向长街尽头。

她已在此站了近三个时辰。

“楼主,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一个穿着葱绿袄子的小丫鬟捧着个紫铜手炉并一盏刚沏的龙井,步履匆匆的从门内出来,语气里带着心疼。

“楼主,您这都等了几个时辰了,东家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今夜怕是不会来了。”

纪清漓接过手炉捂在掌心,又就着丫鬟的手呷了一口茶汤。

她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胶着在人来人往的街面上:

“再等等,我们做下人的,岂能揣度主家行止?万一东家到了,门口连个迎候的人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小丫鬟嘟了嘟嘴,小声嘀咕:“可这都什么时辰了......”

“休得胡唚!”

纪清漓轻声呵斥,“东家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去,让厨下照顾着点心,莫要凉了,再温一壶好酒,随时准备着。”

小丫鬟见劝不动,只得应了声“是”,缩着脖子又退回门内。

纪清漓心中亦是七上八下。

下午收到那位神秘东家派人传来的口信,说今夜要来熙春楼过夜,指名要花想容作陪,让花想容预留出工夫。

她哪敢怠慢,当下就禁了花想容接客,吩咐人洒扫庭除,预备酒菜,自己则一直在门外等候。

自除夕那夜东家豪掷千金买下楼子后,便如神龙入云,再无踪迹,这十几日,她心中积攒了无数话想禀报,无数疑问想求解,真真是望眼欲穿。

正当她脚底冻得发麻时,一顶八抬大轿停在门口。

轿帘掀开,一个身着书生袍的男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他甫一站定,便打了个酒嗝,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东家!”

纪清漓精神一振,连忙整理了一下头发,忙不迭迎上前去,脸上堆起十二分的热情,盈盈福了一礼。

“哎哟我的好东家!您可算是来了!奴家从日头偏西等到月上中天,这脖子都盼长了三寸哩!”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自然的挽住赵构的胳膊,亲自搀扶,口中软语温存:

“东家小心台阶,快请楼内暖和暖和。”

赵构醉眼朦胧,只觉得一股清雅的香气钻入鼻孔,手臂触及之处温软异常。

他定了定神,见是纪清漓,咧嘴一笑:“是...是清漓啊...等久了罢?路上...路上耽搁了会儿。”

他心心念念了花想容十几日,早都想来熙春楼了。

此刻酒劲正酣,见纪清漓眉目如画,风韵嫣然,心中不由一荡。

纪清漓见东家即便醉酒仍是毫无架子,明明坐着八抬大轿,偏要穿个粗布衣衫,她不禁莞尔。

“东家说的哪里话,您能来,便是奴家和楼里上下天大的福分,奴家这些日子,眼都望穿了呢。”

纪清漓笑语盈盈,手上使了巧劲,稳稳的搀着赵构往楼内走去,一边吩咐左右:

“快,去把醒酒汤端来!再备上热水帕子!”

楼内温暖如春,与外面恍若两个世界,丝竹笑语隐隐传来,交织成软红十丈,更添旖旎。

赵构被这暖气一熏,酒意更涌上头,想到那丰腴秾丽、媚骨天成的花想容,当即心痒难耐,刚入得楼来,便四下张望:

“花...花娘子呢?可有...有空闲?”

纪清漓本想着先引东家到自己阁中稍坐,汇报一下楼中事务,再将那厚厚一沓“银票”上交。

可见东家醉态可掬,入楼便找花想容,知他性子已起,只好按下话头,笑道:

“东家放心,在呢在呢!想容娘子今日未曾见客,一直在玉香阁等候,妾身这就引您过去。”

说着,她对旁边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快去玉香阁通传,说东家到了。”

说罢,她便搀着赵构,穿过回廊,径往花想容所居的“玉香阁”走去。

那花想容自下午得了楼主吩咐,说是东家指名要她,她是又惊又喜,又盼又痒。

她自除夕那日夺得亚魁之后,夜夜笙歌,宾客排队,何曾有过半刻清闲?

今日难得歇了半天,初时觉得松快,待到华灯初上,便觉得全身发痒,闲得发慌,骨子里的媚意无处安放,早已饥渴难耐。

她对那位一怒为红颜、买楼护花、又定下这般体贴规矩、几乎还了自己自由的东家,早已充满了好奇,只恨无缘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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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南宋,疯批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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