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捏了捏冯小蛮的脸颊,转头对冯益道:
“传朕口谕,翠寒堂中所有内侍、宫女,并那些候着的厨役,即刻退出院外,无朕召唤,不得入内!”
“老奴遵旨!”
冯益虽感诧异,但他知道,官家行事向来自有深意,于是立刻尖着嗓子四下传令。
不过片刻功夫,院中各种伺候的下人全都退了出去,偌大的翠寒堂,只剩下赵构和他的六位妃嫔。
六位妃子面面相觑,不知官家意欲何为,却见官家神秘一笑,小声宣布道:
“今日午膳,由朕亲自动手,烹制几道小菜,以慰诸位爱妃久候之苦。”
此言一出,六女皆是檀口微张,美眸圆睁,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天子亲自下厨?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亘古未有之奇事!
而且,官家他...会做饭吗?
赵构看着几人惊诧的神情,嘴角一勾,朗声道:“爱妃们,随朕来!”
说罢,也不顾六人石化的表情,转身便朝着后院小厨房走去。
吴贵妃最先回过神来,她虽知官家近来行事不同往常,但此举实在过于惊世骇俗,忙快走几步跟上,急切的劝道:
“官家万尊之躯,焉能操此贱役?《礼记》有云:‘君子远庖厨’,此乃圣言,亦为礼制。官家心系妾等,妾等感念五内,然庖厨之事,厨役众多,官家若有新喜,示下便是,何须亲履污浊之地......”
赵构不待她说完,便笑着打断:
“爱妃此言差矣,若按此论,神农尝百草,燧人氏钻木取火、教民熟食,岂非皆为鄙事?”
他回手一掏,拉过吴贵妃的手,边走边道:
“孟子言‘君子远庖厨’,本意是劝人存仁心,见禽兽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应远离杀生之所,非是教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远离治膳之道。”
“至于庖厨污浊之说法,更是迂腐之见。老子曾言‘治大国,若烹小鲜’,火候、调料、食材搭配,何处不蕴含道理?为君者,能知稼穑之艰难,方知民生之疾苦嘛。”
“再者,朕见寻常百姓家,亦有夫君为妻子洗手作羹,满是温情,朕今日,便是想学一学那寻常人家的夫君,为家人亲手烹制一顿饭食,此乃家事,何来失仪之说?况且此处并无外人,爱妃别说出去便是。”
吴贵妃聪慧过人,哪能听不出这其中的狡辩之意,但她被官家言语中的“寻常夫君”“家人”所感动,不再强劝,只是无奈的摇头道:
“官家歪理最多,妾身说不过您。”
冯小蛮和韩秋桐本就调皮,这几日被赵构纵容得越发大胆,两人叽叽喳喳的追上来问道:
“官家,官家,您真要亲自做饭?我不信!”
“官家,您会做饭吗?”
赵构自信一笑:“放心,总能做熟!”
他说着,带着几个史上最尊贵的“厨娘”,浩浩荡荡的杀向偏殿小厨房。
到了厨房门口,赵构径直推门而入。
众女挤在门口,好奇的望去。
只见这厨房虽然不大,却收拾得十分整洁,靠墙砌着一方双眼大灶,上面架着两口硕大的生铁锅。
灶旁堆着劈好的松木柴,墙边立着碗橱和案板,案板上各种刀具均有:厚背砍刀、轻巧片刀、尖头剔骨刀、弯月小刀.......
案旁搁着几个铜盆,墙角放着盛满清水的大陶缸,墙壁木架上,整齐码放着各色调料罐,几种食材分别放在几个竹筐里。
赵构走到案板前,先看了看几样食材,接着便在调料罐中翻找起来。
豆酱、醋、豉汁、麻油、荏油、菜油、精盐、饴糖、姜块、蒜头、葱白、研磨好的花椒粉、茱萸粉,各种调味料一应俱全。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灶台前,绛红龙袍的袖子被他高高挽起,颇有点大展宏图的架势。
刚想生火,却猛的愣在原地。
他发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没有打火机,没有火柴,这火...怎么生?
挤在门口的韩秋桐看出了官家的窘迫,小声问道:“官家...您...您是要生火吗?”
赵构连忙点头:“对对对!秋桐,你会?”
韩秋桐用力点头,脸上带着点小自豪:“臣妾在家时,常帮阿娘生火,若官家允准,让臣妾来吧?”
赵构大喜,连忙让开位置:“好!甚好!秋桐真是朕的及时雨!”
挤在门口的其他五女一起让了让,韩秋桐这才得以挤进厨房。
只见她走到灶前,挽起袖口,熟练的拿起火镰和火石,又捏了一小撮干燥的火绒垫在火石之下。
接着右手持火镰,对准火石边缘,手腕一抖,用力敲击下去,但听“咔嚓”、“咔嚓”两声清脆的撞击,几点火星溅入火绒之中。
她放下火石火镰,小心翼翼的捧起火绒,轻轻吹了几口气,那火绒便冒起一缕细烟,接着,一点橙红的火苗“噗”的跳跃起来!
她随即将火种送入灶膛,又添入一些细小的松枝,很快,灶膛里便燃起了橘红色的火焰,毕剥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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