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瓦大门外,皇城司提举傅通海身披厚裘,正焦急的搓着手,在寒风中来回踱步。
他今夜原本请了戏班,在家中搂着新纳的小妾听戏守岁。
岂料一个穿着寻常布衣的内侍拿着宫中信物,只传了一句“即刻至南瓦左近候命,不得声张”的口谕,便将他从温柔乡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一路上,任凭他如何旁敲侧击,那传旨的内侍硬是如同锯嘴葫芦,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傅通海回想起官家这两日的雷霆手段,心中七上八下,不知这深更半夜,官家召自己来这瓦舍作甚。
到了南瓦,那内侍示意他在门外等候,自己却直接闪进了南瓦。
傅通海暗道离奇,这宫中内侍传旨之后不回皇宫交差,竟跑去听戏不成?
他心中狐疑,悄悄挪到大门缝隙处,眯眼朝内窥视。
这一看可不得了,吓得傅通海浑身一哆嗦,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顺着茶客的目光,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当今圣上又是谁!
更让他吃惊的是,官家身边那几位身着便装的女子中,竟有吴贵妃的身影!他入宫密奏之时,曾见过吴贵妃两次,那靓丽的身姿让他印象深刻,绝不会认错!
傅通海只觉得双腿发软。
官家微服出入勾栏,还带着贵妃娘娘!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只怕知道的人都要灭口啊......
他正惊骇间,就见冯益脚步匆匆的从门内闪身出来。
“冯都知!”
傅通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迎上,声音都带着颤:“里面...里面究竟是何情形?官...官家他...”
冯益面色凝重,一把拉住傅通海的手臂,将他扯到一旁的暗巷里,急促的道:
“傅提举!十万火急!官家口谕:着你立刻以私人名义......”
......
南瓦内,先前那势利眼的侍者阿贵早已换了副面孔,诚惶诚恐的候在赵构桌边。
赵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把桌上残羹冷炙都撤了,换新的果子点心来,再换几套干净的茶具酒盏,上最好的茶,最好的酒。”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阿贵点头哈腰,满脸谄笑,忙不迭的应着,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动作前所未有的迅捷。
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个看似寒酸的家伙,不但得了花魁娘子青睐,还把那无人敢惹的高员外骂得狗血淋头,更有五位天仙般的夫人联袂而来!
这哪里是什么土包子!分明是深藏不露的真神!
自己有眼无珠,先前真真是瞎了眼!
满堂目光或明或暗的聚焦在赵构这一席,看着那五位绝色夫人围坐于“蔡鸡美”身边,莺声燕语,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恭顺,以及她们之间那份奇异的和谐,构成了一幅令人称奇的画卷。
台上的纪清漓也看得呆了,她混迹风尘多年,自认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景:一个衣着寒酸之人,竟有五位衣着华贵、天仙般的夫人!
韩春松呆呆的坐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大哥和五个嫂嫂谈笑甚欢。此刻,他对大哥的钦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渡晚晴傻傻的站在戏台上,望着下方那被众美环绕的“蔡鸡美”,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惊异、茫然、失落,还有绝望......
这样的男子,身边已有如此佳人,自己这风尘蒲柳,方才那点痴心妄想,岂非可笑?
鸨母吴妈妈缩在台角,脸色惨白,见多识广的她本能的觉得这蔡鸡美绝不简单,她看看高员外,又看看蔡鸡美,只觉得天旋地转。
今日这祸事,怕是要捅破天了!
被晾在一边的高元义,从见到蔡鸡美的五位绝色夫人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打起了主意,他眼睁睁看着“蔡鸡美”与五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低声谈笑,心中邪火越烧越旺。
他绞尽脑汁,将临安内外所有的高官巨贾、世家门阀全部回想了一遍,可以肯定,其中绝无姓“蔡”之人!
此刻,他枯槁的面皮剧烈抽搐,眼中凶光毕露。
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畜生,竟敢如此折辱自己,还坐拥如此绝色,简直岂有此理!
在临安这一亩三分地,我高元义怕过谁来?!
即便他是过江之龙,来到临安,老夫也必将他揪到岸上,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再日日奴其妻妾!役其家眷!方解心头之恨!
他想派人回府叫来家丁相助,可府上管事去取银票尚未回转,身旁唯一的两个家丁还有一个至今倒地不起,剩下的这个若是走了,自己连站都站不稳。
更可恨的是,自己花了巨资赎身的花魁,一双妙目仍黏在那姓蔡的身上!
他越想越气,猛的一拄拐杖,对着台上的渡晚晴喝道:
“贱婢!还杵在那里作甚!老夫已为你赎身...还...还不滚下来...斟酒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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