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在远离主要星际航道的某个荒芜小行星带深处,一艘经过彻底伪装、形如巨型陨石的母舰悄然抵达预定位置。母舰内部,一个布满各种粗犷管线和不稳定能量核心的舱室里,“裂隙发生器”被激活。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由无数不规则黑色晶体胡乱拼接而成的、不断缓慢旋转的丑陋球体。随着海量能量的注入,球体开始发出不祥的、如同血管搏动般的暗红色光芒,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扭曲和震颤,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烧红的铁块。
“能量输出稳定在百分之六十五……空间扰动指数上升……开始尝试与A-739区域可能存在的‘异常空间褶皱纹’进行谐振耦合……”操作员紧张地汇报,汗水浸湿了防护服。
暗红色的能量波纹以发生器为中心扩散开来,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如同盲目的触手,在浩瀚的空间背景中,疯狂“抓挠”和“敲击”,试图找到那片被隐藏区域的“边界”或“回音”。
几乎在“裂隙发生器”开始全力运作的同一瞬间。
种植星,正在湖边给「清心莲」分株的林晚星,忽然感到脚下的大地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不是地震,更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触碰后,本能地、厌恶地收缩了一下。天空似乎也暗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警报。检测到高烈度非法空间维度探测试图。目标:定位本种植星(A-739)稳定坐标。来源:星际位面,‘暗星商会’所属单位。威胁等级:高(针对信息屏障)。】 小A平静无波的机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没有急切,只有冰冷的陈述。
“啊?定位我们?”林晚星吓了一跳,手里的工具差点掉水里,“那怎么办?他们找到了吗?”
【正在处理。启动‘维度模糊协议’与‘信息湍流反击’。】
小A甚至没有“出手”的感觉。对于绑定在林晚星身上、来自更高等位面的它而言,“暗星商会”动用的这种基于低维空间物理规则的粗暴探测,就像原始人试图用敲击山洞墙壁的回声,来定位一座完全隐形且处于不同相位的现代化都市,不仅徒劳,而且……可笑。
只见那扩散出去的暗红色能量波纹,在接近种植星实际所在位面坐标(并非他们以为的A-739空间位置)时,仿佛撞上了一片绝对光滑、无法产生任何回波的“镜子”,又像是陷入了一片不断自我复制、无限延伸的“信息迷宫”。探测器反馈回来的,不是清晰的坐标信号,而是一团乱麻般、充满矛盾和自我抵消的垃圾数据流,以及一阵阵突然增强、然后瞬间衰减到零的空间背景噪声。
更糟糕的是,小A的“信息湍流反击”开始了。那暗红色的探测能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污染”和“劫持”,一部分沿着来的路径,混杂着大量伪造的、指向宇宙各个荒凉角落甚至是不存在区域的虚假坐标信号,疯狂倒灌回去!另一部分则被巧妙地调制,转化为一阵强烈的、针对“裂隙发生器”自身不稳定结构的共振干扰波!
荒芜小行星带,母舰舱室内。
“读数异常!反馈信号完全混乱!无法解析!”
“警告!发生器核心出现不明频率共振!稳定性急剧下降!”
“能量输出失控!快!切断……”
操作员的惊呼被一阵剧烈的、仿佛金属被撕裂又像玻璃破碎的刺耳尖啸淹没!“裂隙发生器”那丑陋的黑色晶体球体,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暗红色的光芒变得狂暴而不规则,最终在一阵令人心悸的能量骤闪后——
“砰!!!”
并非爆炸,而是一种诡异的、向内塌缩般的闷响,伴随着强烈的空间震荡。发生器彻底碎裂,化为齑粉,连带其所在的舱室设备也遭到严重损毁,能量反噬导致母舰多个系统短暂瘫痪,内部警报响成一片。
“报告损失!”船长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嘶吼。
“……‘裂隙发生器’……完全损毁,无法修复。相邻舱室受损,能量核心过载保护启动,暂无人员死亡,重伤三人……探测行动……彻底失败。未获得任何有效坐标数据,反向数据流充斥大量无法辨别的垃圾信息和疑似……误导信息。”技术主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挫败和一丝恐惧。他们不仅一无所获,还赔上了一件珍贵的遗物,甚至不知道是怎么“输”的。
密室中,“暗影”、“晶核”、“星流”的全息投影,在接到行动彻底失败、发生器损毁的报告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数据光影都凝固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恼怒、忌惮和更加强烈贪婪的情绪,在无声中弥漫。
对方不仅防御严密,竟然还能如此干净利落、甚至带有一丝戏谑意味地,反制并摧毁了他们动用珍贵遗物的强行探测!这绝不是季临渊或地球现有技术能做到的!
A-739,或者说其背后的存在,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神秘和强大得多!
“暂停所有针对A-739的直接空间探测行动。”“暗影”最终冰冷地命令,幽影似乎更加深沉,“将全部压力,转向地球侧。既然‘门’如此坚固,那就找出‘钥匙’,或者……制造能打开‘门’的‘机会’。加大对季临渊、凯恩家族,尤其是林晚星在地球关系网的调查与施压力度。我们需要新的突破口。”
“捕星”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惨败。但这并未让“暗星商会”放弃,反而让他们将目光更加凶狠地投向了地球,投向了那个看似最薄弱的环节——林晚星在地球的社会关系与活动轨迹。一场更加隐蔽、也更加危险的围猎,正在悄然转向。而这一切,远在种植星的林晚星,只是觉得刚才好像稍微晃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继续快乐地伺候她的花花草草,对小A瞬间化解的这场远在星际维度层面的危机,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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