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翩翩还维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整个人都傻了。
这就……结束了?
他什么都没说?
不骂她?不质问她?
这种极致的无视,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指责,都更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她扶着床沿,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双腿早已麻木,针扎般的刺痛感从脚底一路蔓延上来,她踉跄了一下,差点再次摔倒。
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俞翩翩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昨晚那些破碎的呓语,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耳边。
“妈妈……为什么……”
“孤儿院……我不要去孤儿院……”
“别走……”
那个在梦里脆弱得像个孩子的男人,和刚才那个冷漠到骨子里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心底那点因为被“抓包”而产生的恐慌和尴尬,不知不觉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对傅言礼这个人的怜惜。
对,就是怜惜。
这个词,放在权势滔天的傅言礼身上,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可俞翩翩骗不了自己。
当她听到“孤儿院”那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她对他所有的恐惧和敬畏,就已经土崩瓦解了。
剩下的,只有窥见他巨大伤疤后的震撼,和一种莫名的,想要保护他秘密的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没有提,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懂。
她只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听到,就好了。
这是他们之间,作为契约夫妻,最基本的默契。
……
浴室里,雾气蒸腾。
傅言礼站在巨大的镜子前,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脸。
他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锋利和深沉。
昨晚的一切,像一场荒唐的梦。
但手心似乎还残留着的那一点细腻和微凉的触感,却在提醒他,那不是梦。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她趴在床边熟睡的侧脸,以及那只被他攥了一夜的手。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生出一股陌生的烦躁。
失控。
这是他最厌恶的感觉。
他从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展现脆弱,那是致命的。
可昨晚,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却卸下了一身铠甲,将自己最不堪的过往,暴露无遗。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但看她今天早上的反应……她一定听到了。
傅言礼的拳头,骤然握紧。
他该怎么处理?
警告她?威胁她?让她把昨晚听到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这是他过去最擅长的处理方式。
可是……
当他想到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地上慌乱爬起来,那张小脸上又是害怕又是窘迫的表情时,这些狠厉的手段,竟然一个都无法付诸行动。
“呵。”
傅言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居然……心软了。
仅仅因为一夜的照顾,和一场意外的碰触?
他重新打开水龙头,用更冷的水泼在脸上,试图浇熄心底那点不该有的波澜。
他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怜悯。
他只要她继续扮演好“傅太太”这个角色,安分守己,那就够了。
十几分钟后,傅言礼从浴室出来。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挺括的衬衫西裤,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又恢复了那种生人勿近的精英气场。
仿佛昨晚那个在高烧中痛苦挣扎的人,根本不曾存在过。
俞翩翩还站在原地,看到他出来,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傅言礼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径直走向衣帽间。
“我……你的烧……”
俞翩翩鼓足勇气,还是开口了。
傅言礼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
“退了。”
说完,便走进了衣帽间,关上了门。
又是“砰”的一声。
俞翩翩彻底泄了气。
好吧。
她明白了。
她识趣地退出了主卧,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俞翩翩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倒在了床上。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傅言礼痛苦的梦话,一会儿是他冰冷漠然的脸。
一会儿是两人交握的手,一会儿是他毫不留情的转身。
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
她对他所有的认知,在这一夜之间,被彻底颠覆。
他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用“英俊多金”、“商业暴君”就能概括的符号。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会痛,会怕,会渴望温暖的人。
这个发现,让俞翩翩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恐惧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
她想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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