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军车在晨雾中驶出县城,沿着盘山公路向西南方向开去。林晚晴坐在后排,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从熟悉的丘陵逐渐变成险峻的山峦。深秋的山林层林尽染,金黄与深红交织,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开车的是个年轻的边防战士,话不多,只简单介绍了自己叫小杨。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男人,何政委介绍过,他叫老韩,是边防团最老的侦察兵,曾经十几次跨境执行任务。
“林同志,放轻松。”老韩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过了前面那个垭口,手机就没信号了。有什么要交代的,现在可以打个电话。”
林晚晴拿出那部笨重的军用手机——是何政委临时配发给她的。她先打给赵桂枝。
“桂枝,孩子们就拜托你了。”
“晚晴姐你放心,我和全有叔、大山都说好了,我们轮班去你家陪着孩子们。”赵桂枝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和顾连长一起回来。”
“我会的。”
她又打给李主任,简单交代了技术协作组的事。最后,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何政委办公室的电话。
“何政委,我出发了。”
“好。记住,过去之后一切听老韩安排。那边的情况很复杂,不要擅自行动。”何政委顿了顿,“小林,顾铮是个好兵,我相信他。你也一定要相信他。”
“我信。”林晚晴轻声说。
挂了电话,她看向窗外。车子正通过一个边防检查站,穿着军装的战士查验了证件,栏杆缓缓升起。那一刻,林晚晴忽然意识到,她真的踏上了寻找丈夫的旅程——一条通向未知与危险的旅程。
承
中午时分,车子抵达边境前哨。这是个建在山腰上的小营地,几排平房,飘扬的国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营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精悍汉子,姓赵,亲自出来迎接。
“林同志,辛苦了。”赵营长和她握手,“先吃饭,吃完饭老韩跟你详细说情况。”
食堂里很简单,大锅菜,馒头管够。林晚晴没什么胃口,但强迫自己吃了些——她知道接下来需要体力。吃饭时,赵营长介绍了情况: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顾连长现在应该在对面这个位置——”他在桌上摊开一张军用地图,指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蓝线旁的一个小点,“巴桑镇,距离边境线大约八公里。那是个三不管地带,地方武装、走私团伙、还有逃难的边民混居在一起。”
“他怎么会在那里?”林晚晴问。
“我们分析,很可能是受伤后误打误撞过去的。”老韩接过话,“暴风雪那天能见度极低,他又带着伤,迷路很正常。关键是——”他指着地图上一条虚线,“这里是条季节性河床,冬天干涸,可以直接走过去。顾连长很可能就是从这里越境的。”
“那我们现在过去...”
“不能直接走河床。”赵营长摇头,“那里现在有双方巡逻队,白天过不去。我们计划今晚八点,从上游这个位置——”他指着另一个点,“这里有个山隘,路难走,但隐蔽。老韩熟悉那条路。”
林晚晴看着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等高线和标记,感到一阵眩晕。这一切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军事术语、地形分析、行动方案。但她必须适应,必须理解。
“对方同意我们过去,有什么条件?”她问。
“三个条件。”赵营长竖起手指,“第一,只能去两个人,就是你和老韩;第二,不能携带任何武器、通讯设备和拍照设备;第三,到了巴桑镇,会有人全程陪同,你们只能在指定区域活动。”
“陪同?监视吧。”
“可以这么理解。”赵营长坦然说,“所以你们过去后,说话做事都要格外小心。尤其是你,林同志,你是家属,情绪容易激动,但一定要保持冷静。”
下午,老韩带着林晚晴做准备。首先要换装——她脱下了从家里穿来的棉衣,换上了一套当地妇女常穿的深色粗布衣服,头发也用头巾包了起来。老韩递给她一双结实的登山鞋:“路不好走,这个比你的鞋实用。”
然后是一些必要的物品:一小包压缩饼干、水壶、急救包、还有一小瓶白酒。“酒不是喝的,”老韩解释,“万一受伤,可以消毒。”
最后,老韩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沓钱——有人民币,也有一些陌生的外币。“到那边用得着。记住,不要露富,但该花钱的时候不要吝啬。”
“我们过去后,怎么联系这边?”林晚晴问。
“没办法直接联系。”老韩摇头,“但何政委安排了人在巴桑镇接应,是我们以前发展的一条线,叫岩多,是个藏族老人。他看到我们,会主动来相认。暗号是——”他压低声音,“你问他:这里能买到山货吗?他回答:要看你要什么货。”
这些细节让林晚晴真切地感受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寻人,而是一次准军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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