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嘈杂声浪般涌来。不锈钢餐盘碰撞,椅子拖拽,说话声混在一起嗡嗡作响。
陈默和沈清澜排在队伍末尾。窗口飘出红烧肉的油腻香气,混着米饭的蒸汽。打饭阿姨的勺子刮着锅底,刺啦一声。
沈清澜要了份青菜豆腐。
陈默看了眼菜品,红烧肉油亮亮的,肥肉颤巍巍。他也要了青菜豆腐,再加个鸡蛋。阿姨把鸡蛋打在饭上,蛋黄晃晃悠悠。
他们找角落的位置坐下。
塑料桌椅很矮,膝盖得缩着。沈清澜小口吃饭,筷子夹起豆腐,吹了吹。豆腐很嫩,一碰就碎。
陈默剥鸡蛋壳。壳粘在蛋白上,他一点点抠。蛋黄煮老了,边缘泛着青灰色。
张伟端着餐盘过来,在他旁边坐下。盘子里堆着肉和米饭,他扒了一大口,嚼得很快。
“监控一直开着。”他压低声音,“甲回工位了,在吃饭。看起来……挺正常的。”
陈默把蛋黄掰开。
“吃完去我办公室。”他说,“叫上HR李姐。”
张伟点头,又扒了几口饭。米粒粘在嘴角,他用手背抹掉。沈清澜吃完豆腐,放下筷子。青菜还剩一半,叶子蔫蔫的。
她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汤是紫菜蛋花汤,很淡,漂着几点油星。她喝完,碗底剩些紫菜碎屑。陈默也吃完了,鸡蛋黄在嘴里发干,他喝了口水。
食堂的人渐渐少了。
员工们端着餐盘走向回收处,盘子摞得哐当响。清洁工推着车过来,车轱辘吱呀吱呀。抹布擦过桌面,留下一道湿痕。
三人起身离开。
走出食堂,走廊安静下来。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呼呼声。陈默走在最前面,衬衫后背汗湿了一小块。
他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
门锁是指纹的,按上去嘀一声。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空调开得太低,陈默打了个寒噤。
“坐。”他说。
沈清澜在沙发上坐下,沙发皮面冰凉。张伟站在窗边,没坐。HR李姐很快来了,敲门声很轻。
“陈总。”
“进来。”
李姐四十多岁,穿深蓝色套装。头发盘得很紧,一丝不乱。她走进来,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看见沈清澜和张伟,她点了点头。
“坐吧,李姐。”陈默说。
李姐在单人椅上坐下,把笔记本摊在膝盖上。笔帽拧开,笔尖悬在纸面。她没说话,等陈默开口。
陈默走到办公桌后,没坐。
他手撑在桌沿,指节按着木质桌面。桌面上有圈淡淡的水渍,是昨天咖啡杯留下的。他用手指擦了擦,擦不掉。
“技术部有内鬼。”他说。
李姐的笔尖顿了顿。她在纸上写下“内鬼”两个字,字迹很工整。写完了,抬头看陈默。
“有证据吗?”
“有。”张伟接话,“监控,访问日志,设备定位。都齐了。”
“谁?”
“程序员甲。”陈默说,“入职八个月,算法组的。上周招标会,他泄露了技术细节。今天上午,他又从‘蜜罐’服务器下载了假文件。”
李姐在纸上写下“甲”,画了个圈。
“他想干什么?”她问。
“卖信息。”陈默说,“卖给赵志刚公司。赵志刚正在告沈总监违反竞业协议,需要‘证据’证明沈总监用了原公司技术。”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只有空调压缩机启动的嗡鸣,低低的,震得玻璃窗微微颤动。沈清澜抱着手臂,手指掐着手肘。她看着窗外,对面楼的玻璃幕墙反着白光。
“怎么处理?”李姐问。
陈默沉默了一会儿。
他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水很凉,喝下去喉咙发紧。杯子是透明的塑料杯,杯壁凝着水珠。
“给他留条路。”他说。
李姐看着他。
“意思是……”
“开除是肯定的。”陈默说,“但给他个选择。主动承认,签离职协议,我们不起诉,不追偿。如果他硬扛,那就走法律程序。”
“他会选哪个?”
“不知道。”陈默放下杯子,“但我想试试。”
李姐在笔记本上快速写着。笔尖划过纸张,沙沙响。写完了,她合上本子。
“需要我做什么?”
“准备两份文件。”陈默说,“一份标准离职协议,赔偿按N 1。另一份是起诉告知书,列清楚他泄露商业机密的行为和可能后果。”
“什么时候给他?”
“现在。”
李姐站起来。她个子不高,但站得很直。深蓝色套装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子挺括。
“我去打印。”她说。
她走出办公室,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闷闷的。门轻轻关上,留下一道缝。走廊的光从缝里漏进来,细细的一条。
张伟走到陈默身边。
“我去叫他?”
“等李姐回来。”陈默说,“你去三号会议室准备一下。电脑,投影,把监控录像和访问日志调出来。”
“要放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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