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餐桌上，清蒸鱼的香气在灯光下弥漫。张叔叔夹了块鱼腹上的肉，仔细挑掉刺，放进张珩碗里，眼神却时不时往儿子脸上瞟，带着点欲言又止的试探。

张珩正低头扒饭，忽然感觉父亲的目光又扫过来，忍不住抬头：“爸，有事？”

“没、没事。”张叔叔连忙收回视线，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酝酿什么。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从张珩进门起，父亲就没安生过，一会儿问他作业写完了没，一会儿说他今天穿的外套颜色不好看，现在又盯着他碗里的饭发呆。

张珩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爸，您到底想问什么？”

张叔叔放下酒杯，搓了搓手，脸上带着点不确定的紧张，像个等待宣判的学生：“小珩啊，你跟……跟花家那丫头，是不是……处对象了？”

张珩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像被泼了盆热水，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他没立刻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指尖在桌布上轻轻蜷缩起来。

“啥？”张叔叔像是没听清，往前凑了凑，“你说啥？”

“我说，我跟乐盛在一起了。”张珩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眼神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坚定。

张叔叔愣住了，手里的酒杯悬在半空，酒液晃出浅浅的涟漪。他盯着儿子看了几秒，忽然又问：“你再说一遍？确定？”

“确定。”张珩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我们在一起了，爸。”

这一次，张叔叔听清楚了。他猛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响，吓得张珩以为他要反对。可下一秒，父亲突然咧开嘴，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手在大腿上狠狠拍了一下：“好小子！真有你的！”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了两圈，嘴里念念有词：“我就说你最近不对劲，天天对着手机傻笑，放学回来身上还带着股草莓牛奶的味儿……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珩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说：“爸，您小声点。”

“我高兴！我乐意！”张叔叔走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趴下，“花家那丫头，我看着长大的，温柔、懂事，学习还好，上次你妈生病，她还特意炖了汤送来……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搞定的？”

张珩的脸更红了，挠了挠头：“就……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自然而然？”张叔叔挑眉，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我记得你小时候，跟在人家丫头屁股后面，叫你去递颗糖都不敢，现在倒好，直接把人追到手了？”

张珩想起小时候的糗事，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却还是认真地说：“是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是是是，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张叔叔笑得合不拢嘴，拿起酒瓶又倒了杯酒，这次却没喝，只是看着酒杯里的倒影，语气里带着点感慨，“说起来，还是你小子有福气。花家那丫头，多少人惦记着，你能跟她在一起，是你占了大便宜，知道不？”

“我知道。”张珩点点头，眼神变得格外认真，“所以我会好好对她的。”

“这话说得对！”张叔叔收起玩笑的神色，表情严肃起来，“乐盛那丫头，看着柔，其实心思细，你可不能欺负她。平时多让着点，她要是受了委屈，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张珩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会照顾好她的，爸。”

他想起花乐盛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想起她被难题困住时皱起的眉头，想起她在他怀里时安心的呼吸。那些画面像电影片段，在脑海里一一闪过，每一个都清晰而温暖。

“还有啊，”张叔叔坐下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语气像是在传授什么秘籍，“乐盛是Alpha，你虽然是Beta，但也不能让她觉得你靠不住。平时多关心她，她易感期的时候，记得提醒她带抑制贴，别让她累着……”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生活细节说到为人处世，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经验都一股脑塞给儿子。张珩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应着，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又暖又踏实。

“爸，我知道该怎么做。”等父亲说完，张珩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少年人的郑重，“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也不会让乐盛失望的。”

张叔叔看着儿子眼里的认真，忽然觉得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跟在花乐盛身后的小不点，也不再是那个连告白都要犹豫半天的少年，而是一个懂得责任和珍惜的男人了。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阳台，看着外面万家灯火，忽然喊了一声：“老婆子，你听见了吗？咱儿子有对象了，是花家那丫头！”

空气里静悄悄的，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张珩知道，父亲是在跟去世的母亲说话。母亲生前最喜欢花乐盛，总说“这丫头看着就喜庆，跟咱儿子站在一起，般配”。

张叔叔转过身，眼眶有点红，却还是笑着对张珩说：“你妈要是知道了，肯定比我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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