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解长命锁的动作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眼前的景象硬生生拽回了现实。
大梁城,丹阳楼二楼雅间。
张玄远的手从储物袋里抽出来,动作不快,甚至显得有些沉重,像是在从自己身上往下剐肉。
一只墨色的锦囊重重砸在梨花木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那是高阶灵石撞击时特有的沉闷动静,听得人心尖发颤。
一万五千灵石。
这笔钱若是放在黑山,够买三条筑基修士的命,或者把张家的护族大阵哪怕是用最笨的方法也能加固两层。
但此刻,它们只为了换那个红彤彤的龙眼珠子。
“张玄远!”寒烟再也坐不住了,那只修长且苍白的手按在了锦囊上,指节用力到泛白,“你疯了?家族库府刚经了一场丧事,流动资金本就枯竭,这一笔砸下去,往后三个月族人吃什么?若是再遇上兽潮,拿什么去填那个窟窿?”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紫府修士特有的威压,震得桌上的茶水泛起细密的涟漪。
她是真的急了,这一万五千灵石,是要抽干张家的骨髓。
张玄远抬起眼皮,目光越过寒烟的肩膀,看向那个满脸堆笑、眼神却如同饿狼般死死盯着锦囊的孔星河。
“没疯。”张玄远伸手,一点点把寒烟的手指掰开。
指尖触碰处,全是冷汗。
“若是命都没了,留着灵石给谁烧纸?十九叔若是有一件四阶防御法器,这会儿该是他坐在我对面喝酒,而不是埋在土里吃灰。”
提到十九叔,寒烟的手僵住了,那股阻拦的力道瞬间泄了个干净。
孔星河是个极有眼力价的人精,就在这空档,那只枯瘦如鸡爪般的手已经以一种与其形象极不相符的敏捷,一把将锦囊抄进怀里。
神识一扫,数目对得上,老脸上的褶子瞬间像菊花一样绽开。
“痛快!我就喜欢张客卿这种爽快人!”孔星河也不废话,直接将那玉盒推到张玄远面前,那副市侩嘴脸此刻竟透出几分真诚,“这乾阳宝珠虽贵,但只要里面那道纯阳之气不散,那就是多了一条命。这买卖,您赚了。”
张玄远没接茬,一把抓过玉盒塞进怀里。
那珠子隔着衣料散发出的温热,贴在胸口,像是心脏多跳了一下。
那种因为巨额消费带来的肉痛感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冲淡了些许。
但这还没完。
孔星河尝到了甜头,那一双熬红了的眼睛里精光四射,像是终于逮住了肥羊的屠夫,反手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长条形的锦盒。
“既然防御有了,那攻击手段也不能落下。”孔星河嘿嘿一笑,慢慢掀开盒盖,“寒烟仙子初入紫府,原来的法器怕是不称手了吧?这把‘三才玄冰剑’,采极北寒铁,经地火煅烧七七四十九天,剑身刻有三道破甲符文,专破护体罡气。”
一股森寒剑气瞬间溢满雅间,连窗户纸上都结了一层薄霜。
寒烟的目光几乎是被吸住了。
剑修爱剑,如同酒鬼见了好酒。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冰凉剑脊的瞬间微微一颤。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契合感,仿佛这把剑天生就该握在她手里。
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极淡,像是冬日里偶尔破云而出的阳光,美得惊心动魄。
但下一秒,这笑容就凝固了。
“作价四千灵石。”孔星河的声音适时响起,像是一盆冷水。
刚刚那点因为乾阳宝珠带来的安全感还没捂热,张玄远的心又悬了起来。
四千,再加上刚才的一万五,这就不止是抽骨髓了,这是要连皮带肉一起剥。
雅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孔星河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买了。”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是两座大山。
张玄远再次掏向储物袋,这一次,他是真的摸到了袋底。
那种空空荡荡的手感,让他喉咙发干。
寒烟猛地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不必”,但看着张玄远那张毫无表情的侧脸,最终只是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剑柄冰凉,却硌得掌心生疼。
“孔掌柜,既然开了张,不妨把压箱底的都拿出来。”张玄远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我这人不仅怕死,还怕麻烦。”
孔星河愣了一下,随即狂喜。这哪里是肥羊,这简直是财神爷下凡。
“有!都有!”他手忙脚乱地从柜台下面翻出一堆瓶瓶罐罐和符箓,“这是‘乌云桃花瘴’,一次性法宝,炸开后毒烟能覆盖三里地,阻断神识探查,逃命阴人的极品!这是三阶上品的‘土遁符’,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大五行遁术,但瞬息百里不在话下……”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张玄远的脸色,每推荐一样,都要在这位年轻家主的脸上寻找那一丝犹豫或心痛。
但他失望了。
张玄远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只是机械地点头,付钱,收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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