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传来金属门关闭的声音,接着是车轮碾过石板的闷响。三人伏在拐角处,看着两个穿灰布短打的人推着一辆铁车往回走,车上堆着几只木箱,箱缝里露出半截干枯的藤蔓。
燕南泠认得那东西。赤乌藤。
她抬手示意别动,等两人走远,脚步声被通道吞没,才缓缓起身。萧无痕已经贴墙前行,几步到密室门口,侧身闪入,背靠墙壁扫视四周。周晏紧随其后,剑未归鞘,目光落在屋内唯一的桌上。
那是一张旧木桌,边角磨损,但桌面干净。上面放着一封信,信封摊开,没有火漆,也没有署名。
燕南泠走进来,先看四周。墙上无画,角落无柜,只有墙根处一张草席卷起捆好,像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她走到桌前,从药囊取出银针,轻轻挑起信纸一角。
没有粉末,没有湿痕。
她抽出信纸,一眼就看到了字迹。
笔画锋利,撇捺带钩,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和她在药王谷见过的留言一模一样。
“齐国所用秘药,原料出自楚国药王谷地窖,炼制法同源。两国暗通,共谋血蛊之计。”
她读完,手指收紧,纸页边缘皱成一团。
不是谣传。
不是猜测。
是实证。
她把信递给萧无痕。他接过,看完,递向周晏。周晏一把抓过去,眼睛扫过内容,脸色瞬间发青。
“药王谷……”他声音低哑,“我母亲死时,他们说是因为疫病发作。可她的药方里根本没有赤乌藤!”
他猛地抬头,看向燕南泠:“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怀疑过。上次比试,林疏月给我的玉佩温度异常,那是机关启动的迹象。她想传递什么,但不能明说。”
周晏盯着她,眼神剧烈起伏。他忽然转身,拔剑出鞘,一剑劈在桌上。
木桌裂成两半,碎屑飞溅,信纸飘落地上。
“他们用我母亲的死做掩护,偷偷运药!”他咬牙,“现在又拿百姓试毒,谁给他们的胆子!”
萧无痕上前一步,按住他肩膀:“你现在冲出去,只会打草惊蛇。”
“那你说怎么办?”周晏甩开他的手,“坐在这里等证据自己长腿跑出来?”
“这封信不是证据。”燕南泠弯腰捡起信纸,拍掉灰尘,“它是线索。是谁留下的?为什么要留?如果药王谷参与其中,林疏月还能自由行动吗?”
她抬头看向两人:“她可能是被迫合作,也可能是被人顶替。但这封信能出现在这里,说明有人想让我们看见。”
萧无痕点头:“太医院、密道、药车、信件——这不是巧合。有人在引导我们。”
“那我们顺着走。”周晏收剑入鞘,语气冷下来,“既然他们想让我们查,我就查个彻底。”
燕南泠走到墙边,仔细查看墙面。她发现一处刻痕,在离地三尺的位置,线条简单,却有规律。七道短划围成一圈,中间一点。
她指尖抚过那痕迹,低声说:“七叶纹。药王谷标记。林疏月的玉佩上就有这个。”
萧无痕走过来:“你是说,她来过这里?”
“或者,有人替她留下记号。”她收回手,“如果是她本人,不会只留一个符号。她会想办法告诉我们更多。”
周晏站在门口,回头看通道:“刚才那两个人,是普通仆役。但他们推的车上装的是赤乌藤。这种东西不该出现在太医院。除非……有人默许流通。”
“不止默许。”萧无痕说,“是配合。这条密道连通药王谷与太医院,说明交易持续很久了。齐国需要原料,楚国提供药材,双方各取所需。”
燕南泠摇头:“不对。药王谷世代制药,讲究医德。就算谷主贪心,林疏月也不会答应用活人试毒。除非她被控制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萧无痕目光沉下,“谷中有人冒充她,或者,她已经被软禁。”
屋内一时安静。
火光映在三人脸上,影子投在墙上,晃动不定。
燕南泠把信折好,塞进贴身衣袋。她环顾密室,确认再无其他物品,才开口:“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刚才那两人回去后,若发现异样,会立刻上报。”
“走哪条路?”周晏问。
“原路返回太危险。”她说,“他们刚走过,守卫可能会加强。右边还有一条岔道,我们没去过。”
萧无痕反对:“未知路径风险更大。我们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但我们知道左边通向药库,右边若不通向别处,就是死路。”她说,“赌一次。”
她率先走向门口。周晏跟上,走在前面探路。萧无痕最后离开,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密室。桌上裂开的木片还冒着细微烟尘,像一场未散的怒气。
三人退回通道,转入右侧岔道。
这条路比之前更窄,仅容一人通过。地面倾斜向下,越走越湿滑。墙壁渗水,摸上去冰冷黏腻。他们走得慢,每一步都踩稳再迈下一步。
约莫走了百步,前方出现微弱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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