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在腐叶堆里爬行时，指甲缝里嵌满了暗红的泥土。他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 刚才被碎石擦伤的小腿正在流血，血珠滴落在地上，在颠倒的重力场里竟向上飘起，像一串诡异的红宝石。

“仙府…… 这根本不是仙府……” 他咬着牙咒骂，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昨夜赵坤许诺他的 “林家供奉”“上品灵石百块”，此刻听来像淬了毒的蜜糖。他怎么会信了那老狐狸的话？林小满是什么人？是能在黑风寨单枪匹马端掉血影门分舵的狠角色，怎么可能让仙府入口这么轻易暴露？

他想起三天前在赵家密室，赵坤将那半张账册塞给他时的眼神。那老东西拍着他的肩膀说：“林虎啊，你是个聪明人。林小满那小子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出卖林家的事早晚会被发现，不如跟我干一票大的。”

当时他看着账册上自己的笔迹，只觉得手脚冰凉。那是上个月他 “不小心” 落在赵家族地的 —— 上面记录着林家灵植园的收成，却在关键处做了假，故意夸大了雷灵草的储量。他本想借此骗取赵家的信任，为自己留条后路，却没想到赵坤早就看穿了他的伎俩，反过来用这半张账册逼他彻底背叛。

“柳姑娘，你放过我吧！” 林虎抬头看见悬浮在 “空中” 的柳如烟，吓得差点瘫倒。那淡青色的风刃在她指尖流转，边缘泛着的寒光让他想起去年被处死的偷灵草的族人 —— 也是被风刃割开了喉咙，血像断线的珠子般滚了一地。

柳如烟的眼神比风刃还要冷。她认出林虎是三年前在家族试炼中作弊的家伙，当时林小满替他求情，说 “念在同族一场”。可就是这个被宽恕的人，转头就把林家布防图卖给了赵家，害得负责守卫西坊市的三名族人被血影门邪修虐杀，尸骨都找不全。

“被逼的？” 她轻笑一声，指尖的风刃突然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风丝。那些风丝像有生命般缠上林虎的手腕，越收越紧，“赵坤用什么逼你？用你藏在城外的相好？还是用你偷偷转移到赵家钱庄的那箱灵玉？”

林虎的脸瞬间惨白。他没想到这些事柳如烟都知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去年冬天，林三叔给你送过御寒的棉衣吧？” 柳如烟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林虎的心里，“他说你爹娘死得早，在族里受了不少委屈。可他死在西坊市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你送的、缝了假灵玉的旧袍子 —— 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护着的是个叛徒，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风丝突然收紧，林虎的手腕发出骨头碎裂的轻响。他痛得浑身抽搐，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却再也喊不出 “饶命” 的话。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此刻全涌了上来：林三叔粗糙的手掌拍着他的肩膀，说 “好好干，族里不会亏待你”；林小满把自己的筑基丹分给受伤的他，说 “修炼不急，先养好伤”；甚至连厨房的张婶，都会在他晚归时留一碗热汤……

“我…… 我错了……” 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我把赵家的密道图给你们！我知道他们藏粮的地方！”

柳如烟没有说话，只是操控着风丝将他提起。林虎在空中挣扎时，看见下方的混战 —— 赵家修士被雷网困住，联盟修士正用符箭收割他们的性命。他忽然看见赵坤的侄子赵平被腐心藤缠住，那少年曾跟他喝过酒，说 “等拿下林家，就把林小满的剑送给我当战利品”。此刻赵平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紫，嘴里还在喊着 “虎哥救我”。

林虎猛地闭上眼。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当他被扔在巨石上时，林小满正站在那里。青元剑的剑尖垂着，血珠顺着剑身滑落，在颠倒的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叛徒。” 林小满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林虎的心脏像被攥住般剧痛。

“小满…… 不，林小爷……” 林虎的牙齿在打颤，“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去杀了赵坤给你报仇！”

林小满缓缓蹲下身，从储物袋里拿出的不是剑，而是一块半旧的玉佩。那是去年林虎生日时，族里统一发的生辰佩，上面刻着 “林” 字。玉佩的边角有处缺口，是林虎小时候爬树摔的。

“这块玉佩，你说丢了。” 林小满把玉佩放在林虎面前，“但上个月有人在赵家当铺见过，被当掉换了瓶‘合欢散’—— 你用家族给的生辰佩，换了讨好赵坤的玩意儿？”

林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来了，那天赵坤笑着拍他的脸，说 “男人嘛，总得有点乐子”，然后塞给他那瓶药。他当时觉得很风光，现在才知道，自己不过是那老东西眼里的一条狗。

“勾结外敌，出卖家族。” 林小满站起身，青元剑的光芒笼罩住林虎的脸，“你可知林家的规矩？”

林虎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当然知道 —— 叛徒要被废去修为，打断四肢，扔去喂黑风寨的狼。可他没想到，林小满会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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