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港城老街浸在秋阳里,风掠过青石板路,卷起几片银杏叶打着旋儿。上午十点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斜斜洒在“冯记厨具铺”斑驳的木门上。门楣上挂着块发黑的木匾,“冯记厨具”四个字用隶书刻就,边缘被岁月磨得模糊,却透着股老匠人的踏实。铺子里弥漫着陶土与桐油的混合气息,货架上整齐码放着铁锅、瓷碗、陶瓮,阳光透过天窗落在陶制品上,泛着温润的哑光,将每道细微的釉纹都镀上金边。
古月站在靠里的货架前,指尖轻轻拂过一排乳白的汽锅。他穿件浅灰色的纯棉休闲衫,领口别着枚小小的铜制锅铲徽章——那是苏沐橙去年在云南拍戏时带回来的纪念品;外搭件深蓝色的工装马甲,口袋里露出半截购物清单,上面用铅笔圈着“汽锅(中号3只、小号2只、大号1只)”的字样。手里的空竹篮编得细密,是他从川蜀老家带来的老物件,篮沿还留着常年使用的包浆,摸上去温润如玉。竹篮边缘系着的褪色红绸,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着悠悠往事。
“古老板,来得巧!这批是刚从滇省宣威运过来的陶锅,正经老陶窑烧的,你摸摸这釉色。”铺主老冯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块沾着陶土的抹布。他穿件藏蓝色的粗布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老式机械表,表盘玻璃裂了道细纹;手指粗糙得像老树皮,指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陶土,那是几十年制陶留下的印记。老冯胸前挂着的牛皮卷尺,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皮面被磨得发亮,见证了无数次精准的丈量。
老冯递过一只中号汽锅,锅身通体乳白,顶部有个圆形的汽孔,边缘打磨得光滑无刺;锅底有三只矮足,足上刻着简单的云纹;内壁没上釉,触感细腻如砂纸。古月接过汽锅时,注意到锅耳处特意捏塑成灵芝造型,边缘还留着陶工指纹的凹陷,像是时光按下的印章。
古月将汽锅托在掌心,指尖贴在锅壁上,能感受到陶土特有的温润。他轻轻敲了敲锅身,“咚——”的声响清越绵长,没有一点杂音。“老冯,这锅的汽孔够大不?蒸汽能顺畅进去不?”他把汽锅举到天窗下,对着光查看内壁,确认没有沙眼或裂痕——这是炖制时锁鲜的关键,一旦有缝隙,蒸汽跑漏,汤就少了灵魂。他甚至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筒,仔细地照射着汽锅的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瑕疵。
“放心!”老冯拍着胸脯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褶,“宣威陶的透气性最好,汽孔直径刚好一厘米,蒸汽进去能在锅壁凝结成汤,不用加一滴水,炖出来的肉比你用砂锅炖的鲜十倍!我上周给隔壁‘张记菜馆’送了两只,他们炖鸽子,客人都说鲜得掉眉毛。”他说着,从货架上取下不同型号的汽锅,小心翼翼地放在铺着粗麻布的桌面上,“中号炖鸡刚好,一只鸡剁块放进去,再加点香菇红枣,满当当;小号适合炖鸽子,一人一份刚好;大号能炖排骨,适合一家人吃。”老冯一边介绍,一边用布满老茧的手,演示着如何摆放食材才能让蒸汽循环得更好。
古月蹲下身,把六只汽锅挨个放进竹篮,陶锅碰撞时发出轻脆的“叮叮”声,像在奏一段细碎的乐。竹篮底部垫着的柔软稻草,为汽锅提供了稳固的保护。“就这六只,算个账吧。”他掏手机时,屏幕突然亮起,苏沐橙的头像跳了出来,背景是剧组的化妆间,她刚卸完妆,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化妆台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背景里还传来其他演员讨论剧本的低语声。
“阿月,你去哪了?我刚收工,想去找你吃饭。”苏沐橙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软糯,背景里还混着化妆师收拾工具的窸窣声。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伸了伸懒腰,对着镜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古月举着手机,镜头对准竹篮里的汽锅,阳光落在乳白的锅身上,泛着柔和的光:“在老冯这买汽锅,云南宣威的陶锅,能炖鸡、鸽子、鱼,不用加水,靠蒸汽成汤。你不是总说想喝鲜一点的鸡汤吗?咱们先试试汽锅鸡,好吃再做别的。”他拿起一只汽锅,轻轻转动,让苏沐橙从各个角度都能看到汽锅的精美。
“哇!汽锅鸡!”苏沐橙的声音瞬间亮了,像突然被点亮的灯泡,“我以前在云南吃过一次,汤鲜得我连喝三碗!你赶紧回来,我现在就去餐馆等你,咱们今晚就吃汽锅鸡!”挂电话前,她还特意补了句:“记得买好点的鸡,走地鸡最好,肉质紧实,炖出来才香!”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需要准备的配菜,眼神里满是期待。
古月笑着应下,将叠得整齐的纸币轻轻放进摊主掌心,指尖还残留着竹篮粗糙的纹路。付完钱后,他小心翼翼地拎起竹篮往餐馆走,老街的青石板路历经岁月打磨,在脚下泛着温润的光。汽锅裹着粗麻布安静地躺在竹篮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陶土特有的质朴气息混着路边金桂沁人的甜香,在微凉的秋风里缠绵交织,像是大自然与美食即将碰撞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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