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在浓雾中向前延伸,仿佛没有尽头,也仿佛随时会消失。脚下的青石板湿滑冰冷,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的苔藓,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滑腻感。两旁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能见度不足五步,只能勉强看到路两旁那些倾斜、断裂、布满青苔和奇怪符文的石柱、石墩的模糊轮廓,像一个个蹲在雾中的、沉默的怪物,注视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空气里那股混合着铁锈和甜腥的怪味,越来越浓,越来越粘稠,仿佛雾气本身都带着这种不祥的气味。吸进肺里,带来一种细微的、如同无数细小针扎般的刺痛感,让人头晕,恶心,胸闷。四周一片死寂,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他们沉重的脚步声,担架杆摩擦的吱嘎声,以及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在这片浓雾中显得格外刺耳、诡异。
“妈的……这雾……有古怪。”胖子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这雾气熏的,“闻得老子脑瓜子疼,胸口也闷得慌。”
“是毒瘴。”吴邪声音嘶哑,肺部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他扯下一块布条,在路边的水洼里浸湿,递给胖子一块,自己也蒙在口鼻上。冰凉的湿布带来一丝清凉,但那股怪味依旧无孔不入。“不是天然的瘴气……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发酵出来的气味,混着金属的锈味。”
是“门”的波动泄露出来的气息?还是张家古楼里散发出的、某种陈年的、不祥的气息?亦或是……这条路本身,就浸泡在某种难以言说的污染之中?
“小心点,别踩到那些……”吴邪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一滑!一块松动的石板翘起,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忙扶住旁边一根歪斜的石柱,才稳住身形。石柱冰冷刺骨,上面雕刻的兽面花纹硌得手心生疼。
“喵!”我发出急促的警告,碧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脚下那块翘起的石板。石板边缘,有一片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但颜色依旧刺目的污渍,形状凌乱,像是一摊被匆忙抹去的血污。不止一块,周围好几块石板上,都有这种暗红色的斑痕,有些甚至渗透进了石板缝隙深处,与墨绿的苔藓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一种陈年的、令人心悸的腥气。
血迹!而且,看颜色和风干程度,年代应该不短了,至少是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的!
吴邪和胖子的心猛地一沉。这条古道,显然不是什么祥和之地。有人在这里流过血,而且,不止一次。
“看来……这条路,也不是什么好路。”胖子咽了口唾沫,握紧了手里的砍刀,警惕地扫视着浓雾深处,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东西扑出来。
“继续走。”吴邪稳了稳心神,沉声道。没有退路,只有向前。他重新调整了一下担架,和胖子一起,继续沿着石板路向上跋涉。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的石板仿佛在微微震颤,又像是自己的心跳,沉重而急促。
越往前走,路边的景象也越发诡异。那些倒塌的石柱、石墩越来越多,上面雕刻的图案也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狰狞。不再是简单的兽面,而是一些扭曲的、难以名状的生物,它们纠缠在一起,似乎在搏斗,又像是在朝拜某种无法形容的存在。图案的风格,与张家古楼的壁画有相似之处,但更加原始、更加疯狂,透着一股浓浓的、令人不安的邪性。有些图案上,还残留着暗红的颜料,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刚刚画上去不久,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鬼画符?”胖子看着一根石柱上雕刻的、长着人面鸟身、爪牙毕露的怪物,只觉得头皮发麻。
“是祭祀……或者说,镇压。”吴邪低声说道,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格外凝重,“这些东西,不像是装饰,更像是……用来镇住什么东西的符咒。张家……或者说守在这里的人,在用这些东西,封住这条路的尽头。”
“尽头?尽头是什么?张家古楼?”胖子问。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吴邪看着前方,浓雾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更加高大的、黑沉沉的轮廓,像是一堵墙,又像是一座巨大的、倾斜的断碑。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浓雾似乎稍微稀薄了一点,能看清前方二三十步外的情况。果然,在那条石板古道的尽头,立着一块巨大的、残破不堪的石碑!石碑高达四五米,宽约两三米,通体漆黑,不知是什么石料,在浓雾中散发着一种沉郁的、令人心悸的光泽。石碑的上半部分已经断裂,斜斜地倒在地上,布满了青苔和裂纹。剩下的下半部分,深深地插在泥土里,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蝌蚪文般的古老文字,与之前见到的石刻风格一脉相承,但更加繁复,更加扭曲,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而在石碑的正面,靠近地面的位置,被人用利器深深地、歪歪扭扭地刻着一行大字。那字迹狂乱、狰狞,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绝望,与石碑上那些古老庄重的文字格格不入,像是后来者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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