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天命所归

逆着初升的晨光,那张脸浸在柔金里,有些朦胧,几缕散乱的发丝拂过那张血迹未干的银色面具。

谢清予唇角轻颤,汹涌的滞涩轰然漫上咽喉,转身踏过被血浸透的玉阶,奔向宫门。

封淮喉结剧烈一滚,目光近乎贪婪地锁住她,身形疾掠而至,手臂一展,已将她狠狠拥入怀中。

那力道大得近乎禁锢,勒得谢清予肩臂生疼,她却缓缓闭上眼,将整张脸埋进他颈窝。

心口渐渐升腾的热意,一点点驱散了胸腔里淤积了整夜的冰寒。

“殿下,我来了。”封淮声音沙哑,裹着未平的颤意。

谢清予死死咬住下唇,只低低逸出一声模糊的轻喃。

浓郁的血腥气中,终于渗入一丝令她心安的气息,她仰起脸,伸出未伤的那只手,指尖抚上他脸上那副染血的面具。

微凉的指腹沿着冰冷的边缘游走,描摹过他紧绷的下颌,忽然向后一绕,扣住了他的后颈,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唇瓣相触的刹那,干涸的血腥味与跋涉的风尘涩意在口中化开,随即燃为一片灼人的滚烫。

封淮眼睫重重一颤,环在她腰后的手臂骤然收紧,唇舌炙热纠缠,急切吞噬着彼此呼吸间残留的空隙。

金芒倾泻,照亮乾清宫前蜿蜒凝固的暗红,照亮玉阶上狰狞的刀痕,也照亮丹墀下那两道犹如嵌入彼此的身影。

晨风卷过染血的玉阶,呜咽着灌入殿内,与低徊不散的悲呼绞缠一处,久久不散。

殿内,谢涔音跌跪在谢煜身旁,望着那张已然灰败的遗容,肩膀无声地颤抖。

她是皇帝第一个平安长成的公主,幼时也曾被那双有力的臂膀高高举起,看过宫墙外最远的天空,也曾在御书房里,被天子抱坐在膝头,听那些治国安邦的道理。

诸位皇兄,哪怕是后来心思深沉的谢晟、谢禩,彼时也曾给过她这个妹妹真心的疼爱。

可转眼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表象被撕得粉碎……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兄长们,为了那个冰冷的皇位,刀戈相对,至亲相残。

皇子之尊,还不够么?为何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滚烫的泪终于冲破眼眶,混着脸上的血污,蜿蜒而下。

她喉咙哽得生疼,只能死死抓住膝下的衣裙,抬起泪眼望向走近的谢清予,声音嘶哑破碎:“阿予……我……我没有父亲了……”

谢清予心头猛地一酸,缓缓在谢涔音身旁跪下,裙摆浸入尚未干涸的暗红血泊,浑然不觉。

她伸手握住谢涔音冰冷颤抖的手,用力收紧,却不知该说什么。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父亲”这个词于她都太过陌生。

忽然,沉闷的踏步声自宫门外传来,轰然踏碎了弥漫的悲声。

殿内此起彼伏的哀哭骤然一滞,众人惶然回身望去。

一道身影在晨光中,一步一步,踏上染血的丹墀。

谢谡一身斩衰孝服,素白如雪,手中捧着那卷赤金诏书立在殿外,踏着凝固的血色,缓缓跨过门槛。

所过之处,众人皆伏。

谢清予依旧跪在地上,眸光顺着他的脚步,缓缓抬起。

昔日的柔软轮廓不知不觉间磨出了坚硬的棱角,那双清澈乖顺的琉璃眸子,此刻仿佛敛尽了昨夜的血色与寒光,幽深得不见底。

谢谡顿住脚步,目光在龙椅上停留一瞬,眼底涌过的晦涩,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他撩起素白孝服下摆,对着大行皇帝的遗体,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咚。”

额头触地的轻响,在寂静的殿内清晰可闻。

三叩之后,谢谡缓缓直起身,未曾看任何人,只伸出手,稳稳握住谢清予的手,将她从血泊中扶起。

“阿姊……”他指尖冰凉,掌心却烫得惊人,目光锁住她的眼睛,像在宣告,又像对自己立誓:“从今往后,我护着你。”

谢清予望着眼前这张一夜之间褪尽生涩、尽显锋利的脸庞,反手紧紧回握,哑声道:“好。”

得到回应,谢谡眼底那丝奇异的紧绷似乎松了一瞬。

他转身,少年身姿挺直如松,高举手中赤金诏书,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悲戚、或惶恐、或敬畏的面孔,声音穿透殿内沉寂:“先帝传位诏书在此!孤,天命所归,承继大统!”

“金鳞卫指挥使何崧听令!即刻整肃皇城内外,凡违逆犯上者,格杀勿论!”

何崧甲胄染血,越众而出,单膝跪地,抱拳应诺:“臣,领旨!”

“少傅孟卿!”

“臣在。”孟卿亦从人群中走出,面容肃穆。

“着礼部即刻会同太常寺、宗正寺,依制筹备大行皇帝丧仪,务尽哀荣,不可有丝毫怠慢!其余一应事宜,待大局初定,再行详议!”

“臣,遵旨!”

“臣等领旨——!!”

山呼声中,一直强撑跪坐在侧的谢煜,身形猛地一沉,紧闭的双眼忽然渗出血痕。

“皇兄!”谢清予失声惊呼,挣脱谢谡的手扑过去,双手紧紧抓住他冰冷的臂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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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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