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草原清晨,寒霜覆盖着枯草。朱明正与张辽、赵云查看着新缴获的一批战马状况,几名派往后方侦察的斥候如风般疾驰而回,不及下马便在中军前急声禀报:
“主公!后方急报!追击的乌桓主力万骑,已于昨日分兵!”
朱明眉头一皱,放下手中马鞭:“分兵?如何分法,详细道来!”
为首的斥候喘息稍定,语速飞快:“禀主公,探得清楚!乌桓将领骨进与楼班,将所部一分为二。骨进亲率约三千精骑,脱离大队,不再循我等足迹,而是径直向正北偏西方向急插,其意图甚明,是想抢在我等前头,择险堵截!另一部约四千骑,仍由楼班率领,继续沿我部行迹衔尾紧追,距此已不足四十里!”
另一名斥候补充道:“观其北插那部,行色极匆,抛却部分辎重,轻装疾进,显是欲行险一搏。尾随的四千骑,队形虽仍严整,但速度似有加快,前锋游骑已逼近三十里内!”
这消息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划破了营地清晨的宁静。原本因连续得手而略显松弛的气氛,骤然收紧。朱明直起身,目光投向南方,仿佛能穿透晨雾,看到那两支正以不同方式扑来的敌军。
“三千人直插北方,意图堵截后路;四千人加速尾随,驱赶施压……”朱明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剑柄。连日来的顺风顺水,几乎让他产生一种可以在草原腹地随意纵横的错觉。但骨进与楼班这果断的分兵合击之策,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他。
对方显然已不是被猎物牵着鼻子走的笨拙追猎,而是开始布网、意图围杀的主动出击。那三千北插的骑兵,便是一支意图绕前封堵、断其前路的锋利匕首;尾随的四千,则是持续施加压力、驱赶猎物入网的持网之手。
张辽在一旁沉声道:“主公,敌已变招。若被其前后合围于草原深处,我军危矣。”
赵云亦点头,目光锐利:“必须破局。趁其分兵,立足未稳,先行击破一路,方能扭转被动。”
朱明转过身,目光扫过闻讯迅速聚拢过来的众将。火光与晨光交织,映照着张飞、典韦、李进、黄忠、太史慈,以及李信、童飞等侠士首领的脸庞。众人脸上先前的轻松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严峻挑战激起的凝重与昂扬战意。
“斥候的消息,都听清了?”朱明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一味避走,只会被他们渐渐压缩腾挪空间,等到那三千人真的在前面险要处扎下口袋,届时前后夹击,我等便是瓮中之鳖。既然他们分兵,那我们就打一个时间差,先吃掉其中一部!”
“主公说得对!”张飞第一个嚷嚷起来,环眼瞪得溜圆,“追了俺们好几天,憋屈坏了!先剁了后面那四千杂碎再说!”
众将纷纷颔首,被追了几日的郁气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个个摩拳擦掌,主动请战。
朱明抬手虚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打是要打,但怎么打,需仔细计较。我们深入敌境,没有后方,没有援兵,伤一个就少一个战力,医疗药品也有限。所以,此战不仅要胜,还要尽可能减少我们的伤亡,最好是……以最小的代价,吞掉他们!”
他走到铺开的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他们目前所在的、刚刚被摧毁的小部落位置,又向北划了大约二十里:“尾随的四千骑,已不足三十里。我等至多有两个时辰准备。时间紧迫,但足矣设下一局!”
“两个时辰……”赵云沉吟着,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地形。这是一片相对开阔的草场,附近有些低矮的坡丘,但不足以埋伏大军。他的视线落在地面上,忽然道:“主公,既然时间不多,大规模筑垒不现实。但我们可以利用草原的地形……挖陷马坑,设绊马索!上面覆以草皮枯草,等他们追来,冲锋之际,突然陷入混乱,我们便可趁势掩杀!”
“陷马坑?绊马索?”朱明眼睛一亮。这确实是适合当下情况、且能极大程度削弱骑兵冲击力的土办法。草原土质相对松软,挖掘不难,关键是要布置得巧妙,覆盖得隐蔽。
“子龙此计甚好!”朱明赞道,脑中迅速推演完善,“不过,单靠陷坑绊索被动等待,万一敌人前锋谨慎,派游骑探路,或冲锋不够密集,效果会打折扣。我们需要……主动将他们引进来,引到我们预设的‘口袋’里,再打乱他们!”
他目光转向张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翼德!”
“在!”张飞挺胸应声。
“给你五百骑兵,要最精悍、马术最好的!”朱明指着身后那片尚未完全清理的部落废墟,“你就带人埋伏在这些破帐篷和矮坡后面。等那四千追兵赶到,看见此地狼藉,正自惊疑或愤怒时,你率部突然杀出!不必接战,只需用弓箭招呼,射他三轮箭雨,然后立刻掉头,装作惊慌失措,往北边,也就是我们预设埋伏的方向跑!记住,你的任务是‘诱敌’,不是‘歼敌’!一定要让他们觉得,是碰上了我们殿后的队伍,而且不堪一击,正在狼狈逃窜,这样才能激怒他们,让他们不顾一切地追上来!”
张飞一听,咧开大嘴笑了,拍着胸脯砰砰响:“哈哈!主公放心!这活儿俺老张熟!保管把那群兔崽子气得嗷嗷叫,撵着俺的屁股追过来!要是引不来,俺提头来见!”
朱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要你这黑头有何用?当夜壶都嫌渗得慌,你自己留着吧!”
帐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连日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张飞也摸着后脑勺嘿嘿直乐。
玩笑归玩笑,朱明神色随即一正,开始具体部署:“翼德诱敌之后,看我们前方高处的旗语指引路线,千万别自己一头扎进陷马坑里!我率领其余一千五百将士,以及那八百俘虏,立刻北上二十里,在那片我选定的洼地附近,全力挖掘陷马坑,布置绊马索!黄忠、太史慈,你二人各带五十名神射手,提前占据洼地两侧的制高点,专射敌军军官和试图稳住阵脚者!”
“子龙、文远、典韦、李进,你们四人,各领三百骑兵,隐蔽在洼地出口两侧的坡后。待敌军被陷坑绊索所阻,队形大乱,又遭箭雨洗礼,军心涣散之际,听我号令,同时杀出,将敌军分割冲垮!”
“李信、童飞,诸位江湖朋友,你们的任务是游弋袭扰。待我军主力骑兵出击后,你们从侧翼切入,专门狙杀溃散的小股敌军,或者解决那些难啃的硬骨头,务必不让他们有重整的机会!”
“另外,留下二百人,由……韩忠负责,看守那八百俘虏,将他们集中在洼地后方安全处,严加看管,必要时也可作为疑兵或威慑。”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将每个人的任务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众将凛然遵命,眼中斗志如火。
“此战关键在于‘引’和‘乱’。”朱明最后总结,“翼德要把敌人引得急、引得怒;我们的陷坑绊索要把他们冲得乱、冲得散!然后,一击必杀!记住,我们是虎,不是羊!今日,就要让这些追了我们几天的乌桓狼崽子们,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必胜!”众将低吼,士气如虹。
“行动!”朱明一挥手。
营地瞬间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高效运转起来。张飞迅速点齐五百精骑,检查弓矢,摩拳擦掌地隐入部落废墟和阴影之中。
朱明则率领大队人马,押解着俘虏,驱赶着缴获的牛羊马匹,迅速向北开拔。抵达预定的那片开阔洼地后,所有人,包括那些俘虏在刀枪监督下,都投入到了紧张的土木作业中。铁锹、铲子、甚至弯刀、矛杆,一切能用上的工具都被利用起来。一条条浅沟被快速挖掘,底部插上削尖的木桩或埋设绊索;稍远处,一道道低矮的、系在木桩或巨石上的绳索被小心布置,盖上草皮枯叶。两个时辰,在争分夺秒的劳作中飞快流逝。
当北方天际隐约传来马蹄的闷雷声,预示着张飞的诱敌行动已经开始时,洼地这边的埋伏也已基本就绪。朱明登上旁边一处矮坡,远远望去,只见南方烟尘渐起,隐隐有喊杀和箭矢破空之声。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猎网已张,就看猎物,何时入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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