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
“放!”
杨超厉喝。
盾车后的士卒猛地掀开蒙布,露出二十个黑乎乎的陶罐。
这些陶罐被放置在简易的抛射架上——这是杨超军中工匠连夜赶制的,虽然粗糙,但勉强能用。
嗤嗤嗤——
引线点燃。
“抛!”
士卒们抡圆臂膀,将点燃的陶罐奋力掷出。
这些猛火油罐划过一道道冒着青烟的弧线,落向冲锋的河南骑兵群中。
砰!砰!砰!
陶罐碎裂,黑色的粘稠液体四溅飞洒。
紧接着,火星引燃——
轰!!!
二十团烈焰几乎同时炸开!
这不是震天雷那种爆裂的火焰,而是粘稠、持久、附着性极强的燃烧。
被泼中的战马和骑兵瞬间变成火人火马,凄厉的嘶鸣和惨叫响彻战场。
火势迅速蔓延,点燃枯草,形成一道道火墙。
冲锋的骑兵阵列顿时大乱。
战马天性畏火,受惊的战马不受控制地四处乱撞,反而冲乱了自家阵型。
“就是现在!”杨超拔剑前指,“全军突击!震天雷,往龟甲阵里扔!”
三十枚小号震天雷被点燃引信,由臂力强劲的士卒奋力投出,目标直指孙悍军龟甲阵的盾墙后方。
轰轰轰轰——!
连环爆炸在密集的军阵中响起。
小号震天雷威力有限,但胜在数量集中,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破片在密集人群中造成了可怕的杀伤。
尤其是对士气的打击——从未见过火器的河南军卒,被这晴天霹雳般的巨响和身边同袍的残肢断臂吓得魂飞魄散。
龟甲阵出现了缺口。
“杀——!”
杨超一马当先,亲率两千预备队从缺口处杀入。
剑南山兵憋屈月余的怒火在此刻彻底爆发,他们挥舞着刀矛,如狼似虎地涌入敌阵。
孙悍脸色惨白,他努力想要重整阵型,但前有杨超军正面猛攻,两翼骑兵被火海阻隔无法回援,军卒又被火器所慑,士气已崩。
“将军!顶不住了!撤吧!”副将满脸烟灰,急声道。
孙悍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看着那些浑身浴火还在惨叫的骑兵,终于咬牙:“交替掩护,向南撤退!快!”
鸣金声响起。
河南军开始溃退。
但撤退很快演变成溃败。
杨超军穷追不舍,尤其是那些山地步兵,在山地、丘陵间奔跑如飞,不断从侧翼截杀溃兵。
这一仗,从辰时打到巳时末,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
孙悍三千前锋,折损过半,逃回者不足一千五百,还大多丢盔弃甲。
杨超军伤亡不到八百,缴获兵甲器械无数。
当孙悍带着残兵败将仓皇南逃二十里,终于遇到张韬亲率的主力时,他滚鞍下马,跪地请罪,涕泪横流。
张韬,四十余岁,面容瘦削,眼神阴鸷。
他听完战报,久久不语,只是望着北面天空尚未散尽的烟尘。
“火器……杨超果然和赵暮云勾搭上了。”他喃喃道,随即厉声问,“你说侧翼有大军烟尘,可曾看清旗号?”
“烟尘太大,看不清具体旗号,但观其阵势,至少万人以上!”
孙悍伏地道,“末将怀疑,那就是赵暮云从西京调来的援军!”
张韬心中迅速盘算。
他手头有两万兵马,本是来接管杨超部的,如今杨超反叛,且拥兵五万,更有赵暮云为后援。
自己若贸然进攻,胜算渺茫。
可若不战而退,如何向陛下交代?
“传令全军,就地扎营,深沟高垒,加强警戒。”
张韬最终下令,“多派斥候,探查万年城及子午谷方向虚实。”
“飞马向陛下奏报,杨超确已反叛,且与赵暮云勾结,拥有火器,末将前锋受挫,请求增援,或准予暂避锋芒,另寻战机。”
他需要时间,需要搞清楚赵暮云的真实意图,需要等待朝廷的进一步指令。
李金刚那道密旨,孙悍带回来的抄件,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陛下,真的完全信任自己吗?
会不会自己灭了杨超后,也会落得鸟尽弓藏的下场?
......
同一日,西京,晋王府。
胤稷将一卷檄文递给裴伦、范南和周弘三人,眉头紧锁:“三位,你们看这样写可妥当?”
裴伦三人接过传阅,细读。
檄文以大胤天子名义发布,痛斥李金刚反贼窃国,历数杨岩、杨超叔侄功绩及遭遇,称其反叛乃正义之举,弃暗投明。
文中明确表示,大胤方面对杨岩叔侄的遭遇深表同情,愿意不计前嫌接纳?
“文中对杨超的态度是否过于暧昧?”裴伦沉吟道。“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胤稷走到窗前,望着庭中落叶,“这檄文是给天下人看的,尤其是给河南、河北、剑南的各地州县看的。”
“李金刚是反贼,夺我大胤江山。如今坐上伪帝位置才一年,就搞得天下满目疮痍,诛杀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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